七月半的时候却不是这卖出买进的时候,之所以要采买,因为临时支用了一批,必须要补充完备,为什么临时支用,是因为王大人领着几艘炮船和广东水师那边的人出海去清剿海盗了,船上也是几千人,又是行走海上,自然要带足了粮草。
还说因为水师带走了不少虎威军的兵丁,天津衞各处守衞轮值人手缺少,守衞犯人这边也有不少人被抽调出去云云。
张泉从前也在边军中呆过,对军中这一套东西明白的很,听到虎威军军需供给的系统这么完备,也是心中颇为惊叹。
不过他更在意的是守衞人手缺少,要从犯人这边抽调,他自从被关到这边来,外面守衞的兵丁的确在不断减少,他们也被带过去拷打过,就按照预先说的那些理由搪塞,对方似乎也信了。
因为张四维的关系,张泉对王通关注不少,也颇为了解,知道这年轻的锦衣衞千户虽然有本事有能力,心肠却不够狠,他的手段无非是让人家破人亡,家破人亡这等事实际上干脆利索,真要硬起心肠,当事人倒也没什么害怕,无非是闭眼就过去了。
那种种生不如死折磨,才真让人恐惧,张泉自己就曾对别人用过这样的手段,看过别人的惨状,自然也就害怕别人用在自家身上。
被王通抓住,他却不担心遭受折磨,而且他知道王通是个聪明人,喜欢寻根究底,就事先和手下们约好,有种种说辞应对,现在看,这些应对的手段还颇有效果,最起码伤者还有郎中来瞧病,还能吃饱,住处也算洁净,说明王通的确不是硬心肠的人,也不想让他们死。
张泉没有被关到官署的地牢中去,自然不知道王通也曾对重犯用过狠辣手段,也曾从京师锦衣衞那边请来过拷问的高手。
七月下半,在他门外值守的人只剩下一个,张泉还听到外面有军将呵斥他这个守衞,让这个守衞不得贪杯误事。
那守衞答应的倒好,不过夜里张泉贴在门缝上都能闻到外面的酒气……
算计时间,差不多是七月二十二那天,按照规矩,白日里守衞会走进牢房中打扫一下,给张泉换壶水什么的,连续三天,张泉都看到这守衞浑身的酒气,打扫的时候明显宿醉未醒,稀里糊涂的模样。
要放在别的地方,守衞天天喝酒张泉是不信的,一个守卒怎么会有那么多买酒的钱,可天津衞这等地方不同别处,前段时间听守衞议论,军饷每月发下现银,在虎威军中没机会花钱,外面这些差役可是舒服的很。
七月二十二这天上午,醉汉守衞走进牢房的时候,身体都摇摇晃晃的不稳,张泉身上带着重镣,诚惶诚恐的支撑着站起来闪在一边。
那守衞边打扫边咒骂,无非是家里老婆凶悍,却生不出儿子之类的,自己上司偏心,分自己到这地方苦捱,身上酒臭熏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牢房明明是平地,他还是踉跄了下,张泉慌忙上来扶。
扶了一把却被那守衞一把推荐,还痛骂了一顿,这一看就是撒酒疯,张泉也是能唯唯诺诺的听着。
牢房中潦草的打扫完,那守衞出去锁上门,不多时就听到如雷的鼾声,十有八九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张泉靠在墙上摊开了手,方才已经从那守衞身上卸下了一个钥匙,是不是开镣铐的钥匙不要紧,只要大小差不多就行,镣铐锁头不过是图个结实,如何精巧却未必,听着“咔哒”几声响,镣铐已经被解开。
按照张泉所听到的,晚饭时候,是外面巡逻兵卒换班,这时候,看守他这裏的只有那醉汉一个。
听着外面送晚饭的人离开,张泉猛地大声喊疼,大声的痛叫起来,和他预想中的一样,外面那醉汉骂骂咧咧的进来,一走进却没看见人,正诧异间,却猛觉的后脑被重重一击,双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张泉手脚麻利的将那醉汉身上的衣服剥下,给自己换上,将掉在地上的干粮拿起一块揣在怀中,匆忙走出了牢房。
外面果然没有什么人,张泉低着头踉跄走步,学着那醉汉的模样,看来人都被抽调到别处了,张泉就这么一直出了门,也没什么人盘问。
※※※
“张大人,那贼人在酒池口那边夺了一匹马,朝着西边去了。”
张世强和两名随从就在张泉的那个牢房中,一名随从将那醉汉守衞身体翻过来,摇头说道:
“老李得了绝症,这次倒给他老婆和两个儿子赚了下半辈子的吃用,王大人慈悲啊,跟着做事,不怕吃亏。”
重镣砸中后脑,人是活不成了,张世强低头看了那守衞几眼,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大人出海已经有五天,不知道现在到了目的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