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门和车队之前,还有不少站着看热闹的人,这其中也有跟着大声鼓噪的,距离的远,这边也懒得去抓,城门中冲出骑马宦官,不少人还来不及闪避,御马监这些宦官却没有王通方才那般隐忍,看到面前有人手中鞭子直接向前招呼,口中乱骂:
“不要挡道,御马监办差,你们耽误得起吗!!?”
方才王通抓人,下面群情激奋,现在这帮人挨了御马监宦官的鞭子,却都是不出声了,只是抱着头逃走。
那十几名宦官到了车队跟前,齐齐勒住了马匹,急忙的翻身下马,向着王通这边跑来,王通穿着军将的袍服,还是很容易认得出。
距离马前五步,这些宦官都是停住了,又是躬身行礼,陪笑着说道:
“小的们见过王大人,邹公公那边和禁军各营议事,小半个时辰前才得了大人您的消息,小的们紧赶慢赶还是这么晚了,还请王大人多多包涵。”
东直门前的众人一片安静,宫内的宦官这些年约束的紧,不敢太过肆意妄为,可这些阉人在外面想来是飞扬跋扈,眼中根本没有什么人,同样的,谁也不敢得罪这些宫内出来的角色,谁知道他们身后站着什么大佬贵人。
可如今,看着这些向来张扬的宦官在一个外地来上任的锦衣衞指挥同知面前点头哈腰,恭敬异常,众人都觉得有点错愕,何况那些宦官看起来都是有品级的人物。
王通毕竟有五年没有在京师了,虽说没有人走茶凉,高位者经常还因为他爆发冲突激辩,但对于百姓们和下层官员来说,他很陌生,只是一个偶尔听到的名字,只是一个可以被拿出来贬斥的小人物。
看到宦官们这般恭敬,众人心中总算对王通是何等人有了个大概的判断,王通居高临下的说话,现在可还没有下马,宦官们丝毫没有什么怨言,腰明显弯的更低了。
“无妨,都是公务,几位公公也是辛苦。”
“王大人客气,称呼小的名字徐俊就是,在大人面前,小的当不起公公二字!”
为首那宦官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周围更加安静,那些喧哗鼓噪的人,被捆起来正在慷慨激昂的人都是安静了,路边上那些方才没被抓住的,则是不敢再在这边跟着兴风作浪,吩咐家人仆役,先躲避了再说。
“徐俊,今日本官路上也耽搁了不少功夫,这些都是今年送到宫内的金花银,先粗点下,进城之后明日再做交割!”
那宦官徐俊连忙又是躬身,回头招呼了下,一干人就小跑着过去,准备清点,王通拽了拽缰绳给他们闪开,开口笑着说道:
“徐公公,刚才本官进城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说这些银子是民脂民膏,是百姓血泪啊,看看这边,被抓的,看热闹的,方才都在这裏大声鼓噪!!”
徐俊听到王通这句话,却立刻停住了脚步,尖声怒喝道:
“到底是谁这般诬蔑万岁爷,到底是谁这样诬蔑王大人,天津衞每年送到宫中一百二十五万两金花银,这是万岁爷下旨准许的,供应宫内用度,发放京军武将粮饷,天津衞这般兴旺,这些都是税赋厘金,说这个民脂民膏、百姓血泪,岂不是诬蔑万岁爷,这是欺君大罪,就算我们奴婢们听到了都万万不能忍!!”
场面愈发的安静,徐俊那边说完,身后有一名宦官尖声接口说道: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可是有王法的地方,这些人敢在这个时候在城门处喧哗造谣,诬蔑万岁爷,背后必定有指使之人,王大人,徐公公,咱们不能坐视,要禀明有司查办啊!”
王通在马上点头笑着说道:
“这位公公说的是正理,本官已经抓住了为首的一干人,有人在本官面前诬蔑陛下,做下这等欺君大罪,身为臣子,断没有这般坐视的道理,人犯抓到,这人证,一来是本官所带官兵,此处五城兵马司守城兵卒,又有这围观路人,都可以作证!!”
“不对,天津那边的金花银不是每月呈送十万两上下吗,这次这么多大车装载,怕是不止百万两,王通你不要虚言巧饰,你和内官勾结,故意蒙骗,这其中必然有诈!!!”
看到眼前这番情景,陈戈的身子都有些软了,其他人也好不到那里去,陈戈只在那里嘶声大喊,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不好,各个跟着大叫。
还没等王通说话,那位御马监出来的徐俊就冷笑着开口说道:
“真是荒唐,天津给宫内怎么送金花银,是万岁爷的旨意,你不知道,难道还要知会,你在这裏口口声声蒙骗、有诈,是对万岁爷大不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