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号只带一个字的亲王最为贵重,而代王这种自开国时就分封的亲王地位又明显不同,但也仅仅是不同而已。
宗王一切比天子减制,内外有别,这些王爷自然也有伺候的宦官,在王府中,宦官的头领被称为首领太监,这太监二字只不过是关起门来称大王,要拿到外面去,这个称号是不作数的。
王府没有自己招纳宦官的权力,都由朝廷划拨,这首领太监差不多就是宫内派来的领班头目,当然,这位首领太监所做的事情还有监视刺探,大明朝廷对各地藩王提防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便现在是养猪的模样,可还是安排人盯着。
尽管这首领太监在王府上下的主人面前,也是谦卑守礼,即便是见到这代王世子的小妾也要恭敬客气。
但上上下下不敢因为这个客气而忘乎所以,也就是嘉靖年的事情,就有两位郡王因为身边宦官告发他们的丑事,一个被迫待罪,一个则是被逼自尽,要是再往久远里说,这个例子可就更多了。
代王恼火的说“添乱”,但这刘耿苏少不得要请进来,在各处王府的首领太监年纪都不会太大,因为更迭的频繁,差不多三年四年就要换一拨人,这刘耿苏三十几岁年纪,瘦削精悍的样子,进来之后却给代王和王妃以及世子都施礼问安。
“有什么事情快些禀报,这边还有要事要商议!”
王妃不耐烦的说了句,刘耿苏答应了,然后抬头站直了身体,代王眯了眯眼睛,平日里这刘耿苏说话应承什么的,都是带着笑意,今天为何这般冷然。
“王爷千岁,王妃娘娘,世子爷,今日间黄家商行的事情奴婢已经知道了,请王爷千岁,这件事想要怎么处置!?”
本来就被刘耿苏突然的不软不硬态度,弄得有些恼火的王妃却抢先开口叱责道:
“这等事,也是你这个奴婢能插嘴的吗,莫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滚下去,就算宫中有人跟你撑腰,本宫也能对你行了家法。”
这话说的声色俱厉,一点情面也不留,刘耿苏的脸色僵了下,却泛起一丝冷笑来,当下开口说道:
“咱家今晚出去,却是被叫到咱家义父那边去,有些话叮嘱了几句,也在这裏告诉王爷和王妃,若是黄家商行的事情再有什么手尾,咱家少不得要写份折子去往京师,奏明代王府和鞑虏早有勾结。”
已经是自称咱家,这那还有什么本分在,可代王一家三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听到边上哗啦一声,代王世子不小心把手边的茶碗碰掉在地上,地上厚厚的地毯却是没有摔碎,外面伺候的宦官和宫女连个探头看看的都没,可见这刘耿苏已经吩咐过了。
“……刘公公,商行那边你也有一成的干股,这三四年刘公公几万两也……”
“咱家怎么不知道,可有收据,可有凭证,不要自家记个账簿,就来这边血口喷人,咱家知道不少事,比如说某郡王贪图远支宗室的女儿美貌,娶了做小妾,比如说某郡王喜好男风,逼死几个男童……”
刘耿苏只在代王府当过差,他知道什么郡王,想必就是代王的几个儿子,这么说,代王夫妇脸色都变了,刘耿苏在这边当差日子不短,虽说也和从前的规矩一样,给了这样那样的好处,但知道的私密要紧之事同样不少,这些事情真要去了京师,恐怕代王府上下,连同已经分出去的几个郡王都要被夺爵幽禁,勒令自尽也不是不能。
锦衣玉食,富贵一生,要突然一无所有,人怎么受得了,代王三人神色变幻,到最后还是代王干笑了声,开口说道:
“刘公公又在这裏开玩笑了,黄家商行那几个杂碎瞒着本王胡作非为,今日得知,自然不能纵容,王通惩处了,若有放回来的人,本王也不会手软。”
“王爷……”
那边王妃刚说了一句,就被代王严厉之极的目光和逼了回去,反倒是缩在一旁的代王世子忍了半天,还是开口说道:
“刘公公,他王通不过是个锦衣衞指挥同知,代王府可是亲王,你,还有……”
刘耿苏已经低下了头,又做出恭敬模样,在那里温声说道:
“王爷千岁,王妃娘娘、世子爷,奴婢禀报已毕,先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后退时候看似是回答,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大同这个地方不过是乡野,在这裏呆久了,眼界也就小了,不知道天下到底有多大,王通那是什么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