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记得一家三口的生死,你当然不记得一个小孩子自残自己是什么样子,你当然不记得当然被三阳教祸害死的那些人……”
说完这几句,王通吐了口气,起身站直了,低头厌恶看着柴福林说道:
“到了京师,明正典刑,千刀万剐的时候好好想吧,听说三天剐不完,第一晚第二晚还要喂你喝参汤的,带下去,好好看押,不要让他在行刑前死了!”
亲衞们答应一声,把人直接拽了起来,就要向外带,柴福林嘴裏正在恶毒的咒骂,声音却越来越小,快要到帐篷门口的时候,柴福林安静了一下,猛地开口大声说道:
“王通,不,王大人,不,大帅,饶……饶小的一命,饶了小的吧,小人愿意将身家三百二十万两白银献给大帅……饶了小的……”
到了帐篷外,声音都已经嘶哑,王通在帐篷中能听到外面的柴福林的嘶声求饶,到最后已经能听到“大人,小人只求速死……”。
“小丑!”
王通冷笑了一声,外面已经听不到这柴福林的求饶,王通走到椅子前坐下,深呼吸了几下。
外面并不安静,王通却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疲惫,三阳教自己纠缠这几年,抓到这柴福林似乎才算是告一段落,不过时至今日,这个柴福林和自己的已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对这柴福林动手,好像是捏死一个虫子,但到了现在,毕竟是了结了一桩事。
一直是跪在地上的牛根刚等归化城的豪商觉得帐篷中气氛有些不对,帐篷中的亲衞肃然而立,这些豪商也不敢做声。
安静的时间并不长,王通轻拍了拍腿,笑着说道:
“这林三本帅抓了他好久,却没想到让牛老板得了这个彩头,牛老板心向大明,又为大明做了这样的事情,本帅心中会记得,也会陈奏陛下,陛下那边想必也有恩赏。”
听到王通说了这个话,牛根刚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嘭嘭嘭几个响头磕了下去,连声开口说道:
“草民在敌境这么多年,一直是受尽屈辱,每每想要回返天朝却不能如愿,今日见得见天军,又得大帅这般照拂,真真是感激涕零,愿粉身碎骨以报,愿粉身碎骨以报!!”
说的激动,甚至还带了点哭腔,不过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此等场合,大家面子都求个过得去罢了。
王通笑着点点头,开口夸赞道:
“牛老板有这等的忠心,实在是让人赞叹,归化城内近二十万人口,不算耕种田地的那些农户,城内的商户平民,差不多有七万上下吧,本帅在大明时就听说归化城中民分四等,汉民为第三等,城外农奴为第四等,不知道这些三等四等的汉人,都是以谁为尊哪?平素里都是谁给他们出头做主啊?”
王通话虽然在询问,不过眼神却是在下面跪着的十几个人身上扫视,大家心知肚明,偌大个城市易主,这么多人中只有这十几位汉民,能有资格来见王通,他们都是汉人,自然就是城内的头面人物。
既然这边问出来,方才又有王通的褒奖,牛根刚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迟疑了下就抬头说道:
“回禀大帅,小人在归化城汉民之中还有些声望,不敢说什么尊不尊的,但总归大家都认识。”
“今日本帅进城才知道,昨日鞑虏兵败回城,在城内大肆的烧杀抢掠,汉民死伤惨重,家财损失也是惨重,这件事汉民们怎么想?”
没想到王通突然又将话题转向这个,牛根刚愣了愣,他边上一名黑胖的汉子却磕了个头说道:
“大帅,不光是平民百姓们遭殃倒霉,就连小人们几个平素里算是有脸面的,家财都是损失,小的堂弟在城北的店铺里活活被烧死,一家子就剩下个女人,还被糟蹋疯了,小人也在鞑子那边领了个千夫长的衔头,还是这般的遭遇,其他人在鞑虏眼中还不是和猪狗一般,多亏大帅率天军来到,要不然小的就算是咬碎了牙也不知道何处能报这个仇怨,小人尚且这般,下面的百姓恨不得将鞑虏扒皮拆骨,喝了他们的血,有不少相熟的人都来求告,要和小人一起和鞑子拼了,天军进城,小人也派出家人领路,也派人拿着酒饭去慰劳,大帅,小的和城内百姓都是恨鞑虏入骨,大帅进城解救,真是万家生佛!!”
他这话说的又快又急,似乎是陕西那边的口音,咬牙切齿的说了这番话,说完之后,牛根刚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却激起了其他人的共鸣,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各个咬牙切齿,骂声不断。
有王通的亲衞咳嗽了一声,这才是安静下来,王通眼神中的笑意更盛,却面色沉重的摇头叹息道:
“黎民何辜,百姓多难,这鞑虏居然有如禽兽一般,做下这等令人发指的恶行,真是可恨!!”
王通的话顿了顿,又是开口说道:
“难道百姓们就这样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