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这衙门,怎么这么多古怪,你去让咱们的人给我送壶茶进来。”
王通在锦衣衞内部也有自己的耳目,但这些人平素里对外并没有谁知道他们是王通安插,既然不知道,说话做事很多也不会提防,消息自然而然就收集到了。
杨思尘领命出门,不多时,外面招呼一声,一名锦衣衞端着茶盘走了进来,看着不过是平常兵卒模样,这等人在锦衣衞都指挥使司衙门中就是个伺候人的听差,最普通的,根本没有人会注意。
等这兵卒关上门,王通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那兵卒放下茶盘垂手站了会,低声回答说道:
“属下不敢妄言,也不知道骆思恭等几位大人为何这般着急离开。”
王通有些失望,面前这人中规中矩回答,倒也没有什么错处,刚要打发这人离开,却听到那人又说道:
“属下先前听骆大人的茶房谈到,在送茶的时候,曾有人禀报城内有人造谣,对大人和北征大军颇为不利,骆大人说不关亲军的事,不必去管,属下听到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传闻,也不敢当成确信,今日大人问起,不知道此事有没有干系。”
听到这人这么讲,王通沉吟一下就大概明白了来龙去脉,笑着说道:
“你差事做的不错,脑子也清楚,好好办差,将来亏待不了你!”
那兵卒连忙行礼谢过,等这兵卒退出去,杨思尘进来,王通开口笑道:
“杨先生每日里在这锦衣衞衙门当差办事,却有很多事情没看到没听到啊,你知道这骆思恭和其他几人为什么走吗?京师之中沸沸扬扬的谣言,他们未去制止,这其中有没有推波助澜,这就不得而知了。”
杨思尘听到这个,连忙躬身赔罪,脸上颇为惭愧,王通摆摆手,冷笑着说道:
“这一干人就盼着我倒台,若是我招了上面的猜忌,官位被夺,所以有什么不利我的东西,他们不但不会去管,还会在后面推,现在见我回来,知道一切都是无用,又怕我当场给他们难堪,所以先躲开!”
※※※
王通回来的消息流传的范围并不广,号称是风闻奏事的言官们实际上是消息最不灵通的一群人,那些没有官位的士子,没有功名的百姓就更是如此。
眼下,百姓们谈论最多的是王大人在北疆获得的大胜,京师百姓对鞑虏打到京师城下都有这样那样的记忆和故事,都听父辈或者祖辈谈论过,那俺答的鞑虏攻打到京师城下,御马监的禁军在几个城门出击和鞑虏死战的典故。
一想到鞑虏大军兵临城下,每个人都是胆寒,王通刚出兵的时候,他们担心,消息断绝的时候,他们怒骂痛恨,等听到王通大捷,几乎灭掉了俺答部的时候,他们又是真心的高兴。
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师有一段时间,不过街头巷尾的议论还是如此,茶馆中的评话,戏院中的戏剧,凡是描述这场大胜的,都会引来他们的热议。
相对于民间的这般欣喜,读书人扎堆的地方就颇为不同了,某些比较上档次的茶馆酒楼,各处会馆,青楼之中,还有某些士子的宅院中,这些地方都是读书人喜欢去的地方,在这边对王通这次的大胜则完全另外一种论调。
开始的为求自家功业不顾天下安危,到中期的奸佞之臣终有恶报,命丧鞑虏之手,为大明除了一害,到现在的,王通此人居功自傲,放纵部下为害地方,狼子野心,必将为祸社稷……
也有热血的书生说,王通此举大涨国威,真有汉唐之风,说这话的人,立刻就会被人攻讦批驳,斥之为脑子不清,久而久之,谁也不会跟大家唱反调了。
在京师的苏州会馆之中,对这个的议论最为热切,进京的士子们很多早晨来到,泡上一壶清茶,就开始谈天说地,这些日子听两位清流的宣讲,成了必备的节目,这两位书生是当朝吏部严尚书的门人,一个在礼部,一个在户部,都是做主事的,有他们恩师提携,将来自然是前途无量。
这样的人物,众人都愿意捧他们场,落下个人情,将来或许会有好处,而且这二人口才确实不错,说的也对大家胃口,王通一个靠着歪门邪道巴结圣上的卑贱武臣,凭什么有如此高官,而且还有这样的功业。
“诸位学子,王通此人狼子野心,他为何大胜归来之后如此放纵兵马军纪,这就是他阴谋之处,各位……”
慷慨激昂的演讲就要开始,众人都是围了过去,刚说了几句,就听外面有人大喝道:
“是张伯宇、李光亭吗?”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几名锦衣衞兵卒正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