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松江府即将开端口的消息在奏对的第二天就开始在京师流传,开始仅仅是消息流传,毕竟这是国家大事,谁也不敢确定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不过六月底的时候,郑皇后的弟弟郑国泰去往天津衞,在三江钱庄提了一大笔银子乘船去望江南,这件事让大家全明白了。
万历五年在天津衞的生意人,本钱不过百两,只要这几年不犯错,到现在手中随时可以拿出五万两以上的现银,这就是跟住了天津衞开海的大好形势,想不发财都难,这个机会多少人看着眼馋却没有赶上。
如今有天津衞成功的例子在前,松江府也要开海,大家再不抓住这个机会,那就太傻了。
就算你再有疑虑,可郑国舅已经冲过去了,这就是最好的保证,眼下勋贵第一的郑家都拿着真金白银的过去,还等什么。
北直隶一带没有赶上天津衞的一干富贵人家纷纷派人前往,携带者大笔的金银,如果不是三江保险行积蓄了大批的金银,可以让三江钱庄调拨,短时间内,三江钱庄差点没有金银可以给出来。
不过,最早过去的是三江系统的人,钱庄、保险行、商行的大批人手乘坐海商们的船只赶往南方。
不管松江府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能捞到最大便宜的就是王通这边,对这个万历皇帝并不反对,臣下发财做君主的自然乐见其成,只要不掌控就可以。
实际上,郑国泰之所以这么急着去,就是因为了解到了三江系统资本大举南下的消息,让他感觉有了保证。
对松江府开端口一事,朝臣们的态度颇为复杂,最该发话的户部因为宋𫄸的那次失言,反倒是没了什么声音,其他的人怎么想,都想不出有什么不可以的道理。
倒是有不少号称清正的大臣以及言官清流上疏痛斥这等重利重商的风气,认为长此以往,岂不是道德败坏,圣贤大义将在何地,上疏的同时,往往都是写信给家中,让家人速去松江,不要耽误了发财。
※※※
“消息应该是从皇后娘娘那边传到郑国泰手里,然后才在京师散布开来。”
李文远沉声说道,治安司很容易就能找出消息泄露的源头,王通笑了笑说道:
“陛下既然和皇后娘娘说,自然就想到了这一层,我们也不用操这个心了,消息传出去,松江府短时间内必然万商云集,这就要兴盛起来了,不过,话说回来,早去的确发财,有了这个风传的消息,南直隶的水师对海上管的也不会那么严了,大批海船海商会过去,眼下那边收税管事的还不齐备,做一笔生意就是赚一笔的。”
“王兄弟,天津衞那边的事情我知道些,若是松江兴盛了,天津衞岂不是要衰败,那里可是王兄弟你的根本之地。”
“不妨,大明的生意盘子太大了,天津衞做的是北地生意,松江做的是南方生意,各吃一块,松江开端口之后,三江系统在那里一样发财,还是多了个渠道,而且天津衞如今金光闪闪,天下人都是盯得紧,有了松江那一处,大家也不必总盯着天津衞。”
吕万才听到王通的回答后,颇为信服的点点头,王通端起茶水喝了口,继续说道:
“邹公公那边传了消息出来,说是田义对我等不善,说大家行事谨慎小心些,不要被田义抓到什么把柄。”
吕万才摇摇头,开口说道:
“这田义就是读书读坏脑子的,你一个内官,做人做事和外面的文官学什么,王兄弟听过这个没有,上次北直隶的乡试,田义托人将自己的卷子混入,结果考官还真把他录取了,他逢人便夸耀,得意非凡,真不知道想什么。”
宦官实际上也是读书人,和外面的士子文人受到的教育一样,宦官不可能参加科举,他们对这个总有幻想,田义这么做倒也能想通。
“不管他,我在朝堂立足,又不是靠着他司礼监,再说了,他这个掌印太监可不是冯保和张公公那种,随他去!”
王通随意的说道,司礼监掌印太监看你不顺眼,放在朝中人身上这就是灭顶之灾,但王通却不是那么在乎,朝堂上田义虽然咄咄逼人,可万历皇帝回头瞥的那一眼却说明了很多问题,如果张诚和冯保说话,万历皇帝绝对不会这般作态。
吕万才微笑着点点头,老实说,他心裏不是太有底,但看到王通这般信心满满的模样,也就放心下来,他折扇敲敲手心,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