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原来以为有个实权的官位,武将手中抓着兵,这就说话有份量,可王通有天津衞这么一个地盘在,金山银海,万商汇集,借这个聚宝盆说话声音也是很大,大家都是想要照猫画虎复制出来一个,最起码让天津衞在大明的经济盘子中不要占那么大的比重。
不光是文臣们热心,就连万历皇帝也对这件事非常投入,关注很大,几乎是一路方便的状态。
松江在江南几府中大小算是中等,可天津衞当年却不过是个二等县的规制,大小就相差的悬殊,而且松江如果不是下面的县不如苏州多,赋税就是天下之冠,松江府和天津衞彼此在贫富上的差别,比面积大小上的差距更加悬殊。
地方又大,又是这般的富庶,比起天津衞草创的时候起步不知道好了多少,真要是能和天津衞一样的经营成功,局面没准会更好,对松江府开端口这件事,上上下下的人都是这么想。
想是想,做归做,天子无比关注这件事,太监和大臣们也是用心,下面的人也就不好太过应付了事,都是用足了精神在做。
奈何很多事并不是用足了精神就能做好,天津衞那一套,表面上看起来不难,可照猫画虎的弄过去,却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
能在内廷混成太监,在外朝做到侍郎这一级,总归看事情敏锐,脑子也是转的飞快,有些东西一在松江开始做,就发现不对劲,比如说要在松江划出商业区,可这个商业区如何规制,完全按照天津衞似乎也是不行。
那用来收税的天津司,这边搞了一个松江司,结果才设立,就将地方上的缙绅乡老弄得怨声载道,这松江司居然直接登门勒索,荒唐无比。
在万历皇帝发了几次脾气之后,田义和申时行碰了碰,也得出个结果,如果就这么闷头学天津衞,早晚要弄出祸事来,到时候自家得不到功劳,反倒是让天子怪罪,那何苦来。
结果田义和申时行都通过不同的方式向万历皇帝谏言,说是松江开端口关乎朝廷税赋,非同小可,务求慎重,还是要选用有经验的人来做。
何处的人有经验,自然是天津衞上上下下的吏目公差,甚至连几家大商行的掌柜伙计都是非常的有经验,特别是三江系统那一干人,他们名义上是做生意的商户,实际上却实行许多地方官府的职能。
王通和蔡楠以及李虎头都在辽东,天津衞那边没什么做主的人,朝廷过来调人也没有遇到什么阻力,不管是各个衙门还是三江系统,都是非常的配合,这也是事先得了王通的吩咐。
实际上对于天津衞各个衙门和三江系统的人来说,能做这些事的人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了,三江系统尽管是在不断的扩张状态,可三江系统培训和吸收新人进入的速度更快,特别是商业学堂的学生没有什么人愿意问津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三江系统消化,派往各处独当一面的,往往两三个人过去,拉起一帮本地的人就可以,用不了那么多人,三江系统就有大批的人属于高才低就,等待着机会,天津司也是类似,退下来的老兵们很多都是安置在这裏。
这次朝廷抽调,还要顾着王通的面子,还要指望抽调的人做事,给的条件也颇为优渥,对于这些人来说,能去松江府做事,江南鱼米之乡这个不必说,去了那里,所学有用武之地,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松江开端口自从朝廷提出来之后就一直是个名词,眼见着就要成了笑话,但大批有经验见识,又有动手能力的人到达松江之后,短短十几天的功夫,一团乱麻的局面立刻变了,糊涂着不知道怎么做的众人一下子有了方向,即便是看快马加急送到朝廷来的各项呈报也能感觉到有条理,走上正轨了。
不过申时行和田义私下里都是哀叹,不这么做就不成事,可这么做了,这松江还没开端口呢,他王大人已经向里伸进手了,这都是他的老部下家生子,你说要紧时候他们听谁的,怎么弄得和饮鸩止渴差不多。
这都是万历十六年四月前后的事情,五月初,完胜报捷的奏折到了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