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经济方方面面,即便是以王通这个身份也是不能妄言的,不过既然是辞官,奏折上能谈的也是宽泛了很多。
但分寸还是有的,比如说王通是带兵大将,所以对军事上的东西谈得多,他有天津衞这个点石成金的例子在,所以在经济税赋上谈的也比较多,其余的就是提一句,并没有深入太多。
比如说朝中官场如何,王通不发一言,事关文官这一集团则是只谈科举,朝中和地方上大员如何如何则是不说了。
关于锦衣衞方面,王通也是说的明白,眼下各司整备,能力和效率都是越来越高,这样一个机构交到一个人手中,若是忠心尚好,若是不忠心或者和谁勾结,那就是麻烦,所以锦衣衞每个司都设置锦衣衞指挥同知和佥事一名,直接对宫内某人负责,分而治之,各有职司,这样也会便于统御。
王通还提到了一件事,天津衞的存在已经证明了海运的效率和价值,相对于运力小,每年需要花费大量银钱维护,弊病极大的漕运来说,海运无疑优越太多……
但漕运也不知道牵扯到多少的官员利益,王通仅仅是在奏折中表明了两者的高下,却没有说明要怎么办。
御膳房的太监过来问询了几次何时用饭,都被赵金亮打发了回去,然后郑皇后那边打发了人用餐盒送了精美点心和粥饭过来。
田义读的很慢,王通的奏折中有太多太多信息,田义也是宫内宫内外做了这么多年的差事,见识也是广博,自以为也是能员,可王通在奏折中所说的,都是他从没有想到,或者是隐约想到,但是没有想得这么明白的。
田义在读奏折的时候也意识到一件事,尽管王通要辞官,这奏折上所说的各项政策,没有王通的推行,能做到什么程度还未可知。
可虎威军建立,天津衞建起,朝臣们对松江开端口的热心,天下商人有自组护衞队和团练的勇气,对垦殖和移民都是热衷无比,醉心于掠夺外族的财富,有明二百年来,也就是在这十几年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变化开始,就很难停止,因为方方面面都有太多的人在其中得到利益,形成了利益集团,想要止住或者是扭转,就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很多人会觉得不值得,更多的人会主动会将这个事情推进下去。
最起码田义知道,京师大小官员都是利用权力或者是消息灵通的方便,在海贸、北边和东边两处殖民以及垦殖中获利,这实际上和缙绅们免税是一个性质,牵扯的人太多,牵扯到方方面面,想要改变就很难了。
原本商人家庭,求上进的都不是让子弟去继续做生意,而是让子弟走科举这条路,现在则稍有不同了,商人开始鼓励子弟去学武从军博取功名,而且有一个军将的庇护,在境外做生意就有这样那样的方便,再者就是去做生意,现在发财的机会这么多,而且商人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这条路走下去没什么坏处。
这些变化在万历之前是没有的,甚至在万历五年之前是没有的,这都是因为王通做出的种种事情而改变,这些变化实际上现在也不明显,不过田义有个直觉,这些变化会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而且要改变很多东西。
今日读这些奏折,田义读的越来越慢,因为他想要尽可能多的记住,而且今晚回去之后,要把这些东西写下来,日后揣摩,今日这些奏折是密折,能不能公开也不可知,自己记住的越多,仔细揣摩,或许就能在今后的变化中掌握先机和主动。
司礼监目前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田义和邹义如果任何一人独自在天子身边獃着,另外一人肯定也会赶过来,这也是一种平衡的考量。
在乾清宫的书房中,邹义也在听着,其中最忙的就是赵金亮了,屋中几个人已经是喝光了几壶茶水,他要不停的端茶续水。
皇城上的钟鼓声传来,田义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笑着说道:
“万岁爷,时候已经不晚了,还剩一本,奴婢加快点读……”
说话间田义从铁盒中拿出了最后一本奏折,这个奏折和前面那几本不同,却是包着个大的信封。
“黄义军亲启?这还真是古怪……”
田义念叨了一句,万历皇帝眼眉一挑,开口说道:
“不必拆,朕自己看!”
黄义军这个称呼是当年在虎威武馆的时候,万历皇帝的化名,赵金亮和邹义倒是知道,田义却不清楚了。
“再点一盏灯!”
万历皇帝吩咐一句,赵金亮慌忙过去点燃,万历皇帝已经是撕开了信奉,信封裏面也就是薄薄一张纸,倒和前面那些厚厚一叠不同。
田义和邹义以及赵金亮看到这个情形,都是自觉的后退了步,尽管他们现在的角度看不见信上的内容,可避嫌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