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走就走了(2 / 2)

锦衣当国 特别白 2571 字 5个月前

松江的船厂刚刚修建,能走造大船,不管是西洋大船还是福船广船,在北方真正有规模的船厂,实际上就是天津衞的三江船厂,严格来说,自杭州湾一直向北,唯一被官方承认的船厂也就是这家。

而且这船厂汇集的制造力量很强,也有在关外取得大木老料的优势渠道,是海主海商们的首选。

沈枉自然也在这个船厂中有订造船只,而且下的单子不小,而且也订造了那种十五门三斤炮的西洋船,超过这规格的船只,船厂只给三江系统的海商们制造。

现在既然沈枉走了,那么这些优惠之类的都是一并取消,好在张世强做事也有章法,船厂的船只自然是不会给他造了,但给的银子什么的都是退回到沈枉产业的柜上,理由是木料不足。

十五门三斤炮的小船谈什么木料不足,这个理由根本骗不了人,但却表明一个态度,继续在这裏做生意,没人会刁难你,不过今后大家就是路人了,船厂所生产的炮舰对于海主们来说也算是军国器,这种要紧东西也不会给你了。

当然,原来天津衞对沈枉这一支的种种优惠,也都是取消,天津衞规矩完备,你正正常常来做生意也没人会刁难你,一切照常就是,别人还不是一样做生意。

※※※

王通这边盯着沈枉,离开天津衞的沈枉也对天津衞的情况盯得仔细,实际上离开天津衞的沈枉并没有去往海上,而是在河间府的某处住了下来,每日里他天津衞的亲信都会过来给他传信问候。

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沈枉也是做了一走了之的准备,眼下的王通不管从那一方面发动,他三水王都是承受不起,可在天津衞贸易的利润实在是太过丰厚,让人舍不得放弃撒手,如果能在这边做生意,还是要做的。

事情的发展倒是和沈枉的判断差不多,王通一干人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会从利弊赚赔来判断和决定,沈枉对于王通来说,也是做生意的商人,何苦跟钱过不去呢?

让沈枉有些哭笑不得的是,他的一干族人亲信颇有些不希望他从天津衞离开的,说你这一走,咱们在天津衞的产业,在各处入的份子,恐怕都要被官府一口吞了,而且现在天底下那有天津衞这样的地方,太太平平的就能坐地赚大钱。

沈枉纵横海上,一个小小的失误之后,被王通按在天津衞近十年,虽说这十年也不曾亏了他,可他却不能甘心,钱财沈枉自然也是心疼,不过能舍也就舍了。

不过天津衞做事却比沈枉这边想的讲究很多,沈枉的各个产业都没有没收之类的,还在天津衞的那些人手也都没有人拘禁扣押,至于沈枉从一开始在各处入的股份之类的,也都是按照船厂那边的处置规矩,都是将现银送到了沈枉的这些产业中,点清了开出条子来,算是两清。

这件事在天津衞是颇为轰动的一件事,因为沈枉在各处的股份,在船厂的订金,林林总总加起来,几十万两的银子,三江商行和保险行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直接送到对方柜上,还有那手眼小的商户害怕三江柜上没银子了,急忙过去催钱,结果也是干脆利索的拿到了银子,众人都是赞叹,说三江果然是财雄势大。

此事不光是证明了三江的财力,更是从另一个方面证明了三江银行即将发行银票的可靠性,也算是做了广告。

对于沈枉来说,对方的退股等等举措,并没什么过份的,既然大家一拍两散,那也没必要替你忙碌,给你的银子生息,可知道归知道,想明白却未必,沈枉当年不过是为了结好王通而投进的银子,这些年来的利息都已经是超过了本钱很多,更不要说,因为各处的股东身份带来的种种便利,得到更多利益。

每年丰厚的入息没有了,种种优惠没有了,看似没有任何的损失,但长远来看,却是从自己身上割了一块肉下来,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这块肉还是自己动手割的。

人就是这样,给他优惠和折扣的时候,他觉得是理所当然,一旦是扣除,就觉得这是损害自己的利益。

这个动作是立竿见影的,沈枉在离开天津衞的第二个月,他的各处生意获利都是大规模的下降……

当时妻儿被圈在天津衞在,自己的自由也被圈住,总想着离开会有这样那样的好处,等现在天高海阔,完全是自由身了,却发现未必和自己想的那么美。

下面那些不愿意沈枉离开天津衞的手下亲信自然也有怨言,他们在天津衞的繁华中习惯了,天津衞货物丰富,万事方便,洁净规矩,都是他们在其他处体会不到的,都已经准备在那里安家落户,这么一走,什么也不必提了,更别说平时的哪些优惠,原本做的简单容易的生意也有些难了。

种种种种,让沈枉也是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海上人求得就是一个暴利,在天津衞这边没了优惠,利润虽然依旧丰厚,却让见惯了暴利的沈枉觉得可以找找别的出路了,比如说去南洋……

前段时间,沈枉一直在琢磨如何从天津衞逃出去,对海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也就不那么关心,吕宋发生的那些事情他了解的并不详细。

知道的再不详细,如今已经是五月份,吕宋那边的消息也都传了过来,被王通的海上势力和南边的那些海主占住了吕宋地方,沈枉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占住了吕宋的人就可以向着南洋一步步的侵袭,同样的,不在吕宋的人,也就被挡在了南洋之外。

沈枉不认为自己如今还能大摇大摆的进入南洋,可以去做生意,可以去贸易,但也就是和寻常商人一样,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沈枉没想到自己离开之后会变成这样的局面,怨气也跟着越来越重,眼下他也只能去平户那边和倭人继续做生意,即便是那条线,他也不能完全独霸了。

※※※

松江府上海县现在依稀有天津衞的几分气象了,各处都在大兴土木,人力缺乏始终是大问题,江南各府的百姓可不是那么缺钱贫苦,结果来松江府做生意的海船都被加了附带的条件,说是一定要去江北各处招募多少人手,才有进来贸易的资格。

能在松江府做生意就是赚钱,江北穷苦人多,招募起来也容易的很,很多大盐商更是容易,在两淮一带不知道多少贫户,他们招募来了送到松江做工,还能博个善人名目,还能在松江这边做生意赚钱,何乐而不为。

万历十八年的上半年,松江府这边没赚什么钱,也没有太多的税赋可以交上去,因为各处卡子以及贸易得来的利润,都是花费在了营建和人工上,能勉强做平账目而已。

到了六月,三江商行一位去往吕宋的掌柜回返,在王通面前禀明吕宋那边的各项事宜。

一切顺利,这就是描绘吕宋那边局势的词语,王通的利益分配让那些海主和豪强们都把吕宋当成了自己的地盘,知道这裏经营的越用心,自己得到的好处就越大,而且他们做的不法之事太多,也隐隐约约将这个吕宋当成退路来经营。

各家都是从大明向着吕宋招募人口,实际上规矩很鼓励这个,谁招募来的人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谁的领民,可以使用,可以得利。

有了更多的领民,就可以组织力量强大的团练,就可以向吕宋各个岛屿拓荒殖民,就可以获取更大的地盘和利益。

不过这一切都要和王通的支持分不开,掌握着火炮和战舰的三江护衞队,还有作为精锐战士的禁军退役老兵,这些是吕宋的屏障,要不然白人打过来那可真是大麻烦。

在这几个月间,实际上也有白人的商船过来贸易装卸货物,他们也看到了岸上的异常,他们当然也看到了汉人的战舰和岸上的大炮,所以照旧是做生意补充补给,然后离开,但没有了三江护衞队的武力,一切恐怕就不同了。

这位掌柜描述了见闻之后,和王通提了个建议,南洋那边自成体系,因为路途的原因,从这边过去的货物未必比得上闽浙过去的,来回的航程,单向总是不合算,他建议是在吕宋大规模种植甘蔗,榨取蔗糖,这样,去往松江的船只就有了装载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