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些大明来的海主,丰臣秀吉自然是多多益善,日本能用的大船叫安宅船,一个平底大船上面起木楼发射大筒和弓箭,根本经不起风浪,小船更是不值一提,连铁钉的技术都是最近几年才掌握,根本没有办法和大明的船只相比。
实际上,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更愿意提供船只,可他们一共也就能拿出来十艘船不到,而且要求的报酬实在是太高。
除了沈枉之外,又有新起的海主李旦愿意出人出船,对李旦这样的人物,丰臣秀吉也舍得重赏,他也知道不能依靠一家,也要有所牵制平衡。
在海上漂泊久了,见惯了风浪,见惯了生死,海上人都习惯去冒险,可海主海商们同样是积攒了大批的财富,不是每个人都想着搏一搏,更多的人都想着观望,看看事情的发展然后再下注。
他们不想着明目张胆支持谁或者不支持谁,他们只为钱财效命,日本愿意用金锭和贸易权来买通他们,他们自然是乐得帮忙。
海主们和海商们对自己的民族属性实际上颇为淡薄,就和东南倭患后期,大多是沿海的豪强海盗驱使倭国兵卒进行劫掠烧杀,他们也不觉得自己做这些事应该不应该,是不是汉奸,他们只是觉得有钱赚为什么不去赚。
曾有传教士在自己的游记中这样记述“明帝国的海盗准确的说不应该把他们归属在什么民族,什么国家,他们自己就是一个国家,准确的说,他们的作为和道德观和荷兰很相似,海上的势力自己是一个整体,他们有自己的利益判断,尽管有人倾向于明帝国,有人倾向于日本,更有人只认同自己……,如果他们有自己的领土,或许他们就是东方的荷兰联省共和国……”
有这样那样的取舍和判断,有了上面愿意帮助日本入侵朝鲜的,有了想置身事外的,也就有替大明担心的。
万历十九年十二月,有海商朱骏旺和陈申在福州通报,在福建按察使司衙门通报倭人即将进攻朝鲜并且侵入大明。
不过此处就有个悖论了,大明对于通倭有最严厉的罪名和惩罚,你通风报信,你这个消息是从何处得来的,如果不是和倭人交通,又怎么能说明这个真实性。
而且自以为有逻辑判断的人都觉得所谓的倭人入寇朝鲜实在是不可思议,荒诞之极,远隔重样,嘉靖年间又在大明被那么打击过,怎么会有什么二十万人攻过来,这不是危言耸听,故意扰乱人心吗?
当年在闽浙一带,戏台唱戏,有人开玩笑的喊了句“倭寇来了”,上万人惊慌失措,几百人践踏拥挤而死,不法之徒趁机偷抢,难道这次不是吗?
这两名海商被第一时间抓起来,投入了大牢之中,福建巡按颇为悠哉的说道:
“这是勾倭自为功绩,煽动人心从中取利!”
一时间众人纷纷赞誉,说巡按大人从容镇定,识破奸人诡计,真乃宰辅之选。
不过这件事实在是太过惊人,这位巡按虽然这般处置了,本地锦衣衞却不敢这么判断,连忙派人去大牢里审问之后,将消息快马递送到京师。
这个行为还被巡按申斥,说是尔等拿朝廷俸禄不要做这等荒唐无稽的公事,本来无事,你们这么一审恐怕也要变成祸事了,传到外面去,岂不是人心惶惶,真以为会有什么倭人入寇的迹象。
“若无王通,尔等今日怎敢如此妄为!”
巡按大人还正气凛然的说了这一句,左右王通现在已经是辽国公不在中枢,在福建骂个一两句算不得什么大事,还能有个清正敢言的名声。
惯常来说的确如此,可这次的事情却没有按照福建巡按的预料发展,被他训斥的锦衣衞千户将他的这句话一并送到了京师去,实际上,各地骂王通的话很多,锦衣衞也不怎么重视,辽国公王都堂自己都是笑笑而已,大家何必在意。
但在这次不行了,万历二十年的正月底,钦差赶到了福州,福建巡按以渎职之罪去官下狱,将朱俊旺和陈申二人从监狱中提出,加以褒奖慰问,并且安排船只,即刻北上,赶往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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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婵婵也是生的男孩,得知孩子平安,而且是个男孩,宋婵婵喜极而泣,把伺候她的婆子吓了一跳,连忙安慰,坐月子期间哭泣哀伤可是容易伤身子的。
王通自然是欣喜无比,这次起名字倒是要比上次轻松很多,既然已经有了“忠”,那这个就是王义了。
王通得子,整个江南都是轰动,又是赶在万历二十年的正月间,大家都有趁机喧闹欢庆的意思,道贺的踏破了门槛,不是为了王大人得子,而是为了趁机和辽国公套套近乎,王通自然愿意与民同乐。
魏国公世子在二月初到来,这位不管从什么意义上来说都是贵客,王通摆下家宴宽待,酒过三巡,宾主尽欢,却有亲衞匆忙进来,说是有京师过来的急报,王通打开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
丰臣秀吉给朝鲜国王去了一封信,信上有一句话“……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直入于明,使其四百州尽化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