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给你,收好了,我可只写一份儿。”孟岩将填好的探监表格递给牛大力道。“嘿嘿,放心吧,孟大人,老牛我心中有数。”牛大力收起表格,“跟我来吧。”三人来到东司房,这里主要关押的是犯官。“牛大人!”“开门,有人探监!”牛大力点了点头,命令道。“牛大人,有规定,过了酉时,就不允许探监了,您不要让我们难做。”看门的校尉道。“出了事我负责,开门吧?”牛大力沉声道。“那好,牛大人进去签一份担保。”牛大力点了点头,规矩也不可能一成不变,真要有事,难道还真不能进去呢,规矩岂不是成了阻碍办事的障碍了?牛大力是副千户,有这个权力,别人就未必了。孟岩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锦衣卫的制度改革,但是一系列的制度设计他却是起草者之一。锦衣卫要重塑在朝野官民中的形象,必须走制度化规范化的道路。“孟大人,刘继安在乙字第四号监房,老牛带你过去吧?”牛大力在狱丞的见证之下,签下了担保单,孟岩也在上面签了字。“不用了,老牛,这里我又不陌生,让狱丞陪我去就可以了。”孟岩摇了摇手。“也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牛大力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孟大人。您请!”狱丞小心翼翼的道,眼前这位可是锦衣卫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岂能不小心巴结着。幽暗的通道,寒气逼人。“狱丞,这里的犯人都发了棉衣了吗?”“发了,托您的福,今年我们集中采购了一批棉衣和棉被以及草席,每一个犯人都领到了一套新棉衣,一套新被褥还有鞋袜等用具!”狱丞道。“嗯,这样做很好。虽然这些人犯了罪。可朝廷一日没定罪,他们还是有基本的生存的权力的。”孟岩道。“是,是,您说得对!”“还有。这个卫生条件要改善。这冬天还好。到了夏天这里面肯定是臭气冲天吧?”“是,是,难闻的不得了。”“犯人几天洗一澡?”孟岩随口问了一句。“以前是一个月洗一回。现在是半个月洗一回。”狱丞道。“不行,要改进,十天或者五天洗一回澡,能关到咱们这里来的,那都是有身份和能耐的人,明白吗?”“明白,明白,卑职一定谨记孟大人教诲!”“孟大人,就这儿了,四号监房,独立的。”狱丞领着孟岩来到四号房前道。“听说刘继安招出一些同谋的官员,他们都关在何处?”“他们都在丙字监区,分开了!”狱丞解释道。“行,我知道了,派个人守在门口就行了。”孟岩点了点头,挥手道。“是。”狱丞给孟岩开了门,孟岩轻轻的一推,然后弯腰提起食盒,缓缓的跨了进去。刘继安穿着红棉袄侧躺在草席上,被子盖住了下半身,身体蜷曲,脸朝里。大概是听到开门的声音的,刘继安缓缓的支起脑袋,转过身来,看到进来的人居然是孟岩,大吃一惊的,继而支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面带一丝惊惧,一言不发的望着孟岩。这个时候,突然看到孟岩,刘继安的心里是百味陈杂的,出事之后,除了自己的家人,昔日的同僚没有一个来看过他,甚至那些个平时跟他称兄道弟的都一个个不见了。这几天在诏狱,他是度日如年,过一天,仿佛老了一岁,后悔有之,不甘有之。“刘大人,几天不见,你这气色可差多了。”“孟大人这是来看刘某的笑话吗?”刘继安哼哼一声,似乎并没有表现的情绪太失控。“没有,本官只是来看望一下老朋友而已,绝没有看你的笑话的意思。”孟岩摇头道。“刘某这样了,孟大人还来看刘某,真令人想不到。”“怎么说在刑部大狱,你刘大人没有对孟某下死手,还请孟某吃肉喝酒,于情于理,孟某也是应该来看你的。”孟岩走过去,将食盒放在那张老旧的桌子上!刘继安从草席上爬起来,将桌上的油灯稍微拨了亮起来,这里是监狱,不是自己家,每天晚上的灯油的消耗都是有限的,得省着点儿用。“外面的,拿一根蜡烛进来!”“是,大人!”守在门口狱卒听到孟岩的吩咐,答应了一声,赶紧去了。孟岩将食盒里的酒菜一一取了出来,时间不长,菜还冒着热气,酒也微温。“来,刘大人,喝一杯?”孟岩给刘继安和自己各自倒了一杯酒,举杯道。刘继安倒也没太矫情,举杯跟孟岩碰了一个。“孟大人,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我们两个还会坐在一起喝酒?”刘继安仰脖子一口喝下杯中酒,摇头苦笑一声。“人这一辈子,坏人和好人也不是绝对的,在外人看来,你是一个贪官,为了自己升官发财,不惜诬陷好人,甚至草菅人命,可在你的父母妻儿眼里,你却是一个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这很矛盾,对吧?”孟岩放下酒杯,再一次给两个人斟满了酒。“孟大人调查过刘某?”刘继安有些惊讶。“这不奇怪,孟某是干什么的,刘大人难道不清楚吗?”孟岩呵呵一笑。“这个刘某倒是忘了。”刘继安端起酒杯仰脖子喝下一杯。“大人,蜡烛拿来了!”狱卒拿了一根蜡烛走了进来。“给我。你出去吧!”孟岩接过蜡烛,点亮后,放在桌子的一脚,挥手吩咐道。“孟大人,刘某很感激你能够来看我,我知道我是罪有应得,也没打算活着出去了,刘某有一事相求!”刘继安突然给孟岩跪下道。“刘大人,按照道理,我应该对你恨之入骨才是。那天晚上在刑部大牢。如果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你也不至于有这牢狱之灾,不过,你说你自己罪有应得。这也算不得错。你做的这些事实在是太混账了。人都是爹生父母养的,假若我不是另有身份,那岂不是真的被你诬陷为奸夫。然后就等秋后问斩?”孟岩缓缓道。“孟大人,千错万错都是刘某人错,刘某人当时是昏了头了。”刘继安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刘大人?”“白素心一案迟迟不能了结,主要是因为奸夫没有到案,刘某想,如果能够抓到奸夫,这个案子就可以了结了,这样刘某就可以凭这个机会跟东厂搭上关系,从此可以平步青云,更上一层楼,水曾想,会是这样一个结局。”刘继安沮丧的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人之常情,也是自然界的规律,但是你却忘记了做人的本分,你用诬陷冤枉别人唤来的荣华富贵,你真的能够安心的享受下去吗?”孟岩质问道。“我,我……”“自古以来,有多少心术不正之徒能有好下场的,就算是来俊臣这样一心为武皇铲除异己的酷吏,到最后不也是被武皇给杀了,你刘继安比来俊臣之流如何?”“孟大人当头棒喝,刘某全然清醒了!”刘继安拜了下去。“刘大人,起来吧,你向我磕头忏悔是没有用的,想想那些被你栽害过的人吧,你应该去向他们磕头忏悔。”“是,是,我应该向他们磕头忏悔!”“刘大人,我问你,白素心的案子你知道多少?”孟岩今天来的目的还是为了白素心一案来的。这个案子到了刑部也快一年了,不可能刑部会不问不顾的,如果白素心真是冤枉的,那真凶必然会想尽办法了解此案。了结此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白素心送上断头台,白素心一死,本案就算是了结了。“孟大人,我刚到提牢厅没多久,对于白素心的案子真的是知道的不多。”刘继安想了一下道。“刘大人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想说?”孟岩嘿嘿一笑,问道。“孟大人,刘某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可刘某真的知道的不多。”刘继安道。“那就挑你知道的说。”孟岩道。“刘某只知道有一个人对这件案子很上心,几次三番的托人打听白素心在狱中的情况。”刘继安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道。“谁?”“焦宏,听说是白素心的舅舅。”刘继安道。“这个焦宏除了打听白素心在狱中的情况,就没有别的举动吗?”孟岩问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找的人又不是刘某,刘某并不清楚,不过白素心在刑部大牢内的情况真的很不好,中间生过一次病,差点儿就病死在狱中,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好了,但听牢的囚犯说,亲眼看到过白素心咳血!”刘继安道。“这个情况刑部大牢内很多人知道吧?”“知道,这又不是什么大机密,孟大人,您不知道,这女监对于白素心这样的女犯是很歧视的,一开始她并不是住的单间,而是跟其他女犯关在一起……”“那她怎么关进了单间呢?”“还不是白素心的那个好姐妹闻小雨,她跟张瑄大人关系密切,张瑄又是这件案子直接的主管,下令将她单独看押,情况还好转了。”刘继安道。“跟焦宏接触过的刑部官员有哪些?”孟岩问道。“孟大人,你怎么这么关心白素心的案子?”刘继安十分好奇的问道。“因为圣上下旨,本官接手重新调查白素心通奸杀人一案!”孟岩微微一笑解释道。“什么?”刘继安大吃一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