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张懋怒喝道:“来人,拿下这厮,打出府外。”厅外国公府卫士一拥而上,将宋楠和小郡主围在当中。张仑连连跺脚,又不敢求情,只眼神示意卫士们不得造次。宋楠拉着小郡主的手傲立厅口,一眨不眨的看着张懋,神情倔强之极。张懋缓缓走来,胸口起伏不定,脸seyin晴交替,终于挥手喝道:“都退下。”卫士们又一拥而下退个干净。张懋沉吟半晌凝视宋楠的眼睛道:“小子,你玩的花样老夫心里清楚的很,你想用激将之法来激老夫,那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你自己清楚的很,此事可不是我国公府和你定了婚约便可解决,背后之事棘手之极,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宋楠拱手道:“当然瞒不过老公爷的眼睛,说白了,这次招驸马之事其实是刘瑾故意安排的jian计,东厂对我和国公府郡主之间关系了若指掌,刘瑾是想抢先一步想让皇上赐婚与我,一旦我成为驸马,国公府必以为我宋楠寡恩薄耻、喜新厌旧、攀附高枝,从此便会以我宋楠为仇人,这便是刘瑾的目的,他就是要挑起我们之间的矛盾。”张仑和小郡主到此时才明白为何张懋会立刻翻脸,在此事上,国公府宁愿选择退一步,也不肯在宋楠的婚事上跟皇家闹的不愉快,而只能将怨恨加之于宋楠之身。张懋冷笑道:“你既明白这一点,老夫也跟你明白挑明,老夫不会食言将媗儿嫁给你,但却是在你解决驸马之事之后,你想拉老夫下水那是休想;媗儿的名节虽是大事,但国公府的存亡却重要的多。你自己行为不端种下的因果,须得你自己解决,如何两全其美便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宋楠缓缓点头道:“老公爷既然这么说,我也无言以对,此事我会自行解决,即便解决不了我也不会奉旨成为驸马,因我对小郡主有诺在先。”张懋佛袖道:“那是你的事,你也莫拿辞官什么的来说事,你辞官是你的事,我国公府女子可不会嫁给平民百姓,难不成你还敢大肆宣扬和媗儿之间的事情不成?你敢张扬,老夫便杀你全家。”宋楠吁了口气道:“好,说的痛快,今ri算是领教了老公爷的处事之道了,受教了。”张懋冷声道:“老夫不在乎你怎么想,我国公府绵延数代功高名显,可不是靠着意气用事和妇人之仁,凭你如何激将,也休想在老夫面前耍小聪明。不过老夫倒是可以给你个承诺,若你能妥善解决此事,老夫不仅会立刻将媗儿嫁给你,还将全力助你在朝堂立足,以你的能力,加上我国公府的助力,今后当有所建树。”宋楠伸出掌来道:“一言为定,请老爷子合掌为证。”张懋呵呵冷笑,伸掌在宋楠掌上一击,佛袖回内堂而去。张懋一走,张仑忙拉了宋楠落座详问情形,宋楠一字不漏将和公主之间的瓜葛以及刘瑾主动说媒的事情跟张仑说了一遍,张仑和小郡主听得咂舌不已。宋楠对小郡主道:“媗儿,希望你不要怪我,我错了,我早该态度明朗的,那样便不会有今ri之事了,不过我向天发誓,我并未主动撩拨公主,只是公主对我有好感,我虚荣心作祟没狠心拒绝罢了,以至于闹成这样。”小郡主叹了口气道:“现下怪你何用?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张仑也摇头叹息道:“这事难办啊,宋楠……哎……叫我怎么说你好呢,你怎么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呢?难怪老爷子发火,你这么做简直太……哎……”小郡主嗔道:“你们还不都是一个德行?恨不得天下女子都是予取予夺,还说别人。”张仑语塞,起身拍拍宋楠的肩膀道:“哎,这件事我可帮不上忙,你好自为之吧,我也是有心无力,皇上既要赐婚,可不是轻易便能拒绝的,爷爷也绝不会那我英国公府的前途来冒险,替你得罪皇上,哎……”张仑叹息着离去,宋楠心头如压了一块大石头,呆在这里也是无用,于是起身告辞。小郡主送他出国公府外,在道旁的小树林里亲吻安慰宋楠道:“莫着急,总有解决的办法,我相信你。”宋楠心头愧疚,摸着小郡主的脸再次道歉道:“对不住,都怪我太过放纵,早该跟公主明言的。”小郡主摇头道:“别担心我,我如今才知道你对我是一片真心,我很高兴你不是贪恋富贵之人,只要你真心对我好,我始终都会跟着你。如果你需要,我便进宫去找公主,跟她将此事说明白,她堂堂公主殿下,总不至于跟我抢丈夫吧?”宋楠吓了一跳,忙道:“可别胡来,容我想想办法再说,我须得细细理一遍才成。”小郡主踮脚送上湿漉漉的一吻道:“那我今天和明天都不去找你,你想个好办法;爷爷今ri真生气了,这两ri我也要陪陪他说说好话,也许能哄得他老人家回心转意。”宋楠叹息一声,点头答应,两人拥吻而别。……宋府大宅前,爆竹锣鼓喧闹异常,宋楠骑马从大道上驰近,顿时有人高叫道:“宋家老爷回来了,宋家老爷回来了。”宋楠下了马,将马缰交给随从疑惑的道:“怎么了,都在干什么?”李大牛笑哈哈的迎上前来道:“哥儿,今儿是你升官加爵的ri子,好几拨贺客和锦衣卫的兄弟们都来道贺呢。”宋楠扶额笑道:“哎呀,他娘的,居然忘了这茬了。”虽然今ri心情烦闷但好歹是自己荣升锦衣卫指挥使的ri子,当年自己看到牟斌的架势,心中好生的羡慕,现如今自己也成了威风八面的锦衣卫指挥使,怎能不庆贺一番。宋楠收拾心情,暂将烦恼抛诸脑后,拱着手踏入府门,高声吩咐李大牛道:“外边的乡亲俱都打赏,一个都不能漏了,包家酒楼安排流水席请乡亲们去大吃一顿。”李大牛笑道:“放心吧,叶姑娘早就张罗好了,哥儿莫cao心,厅上还有不少兄弟等着见您呢。”宋楠赶紧往里走,行到大门阶上,一眼看去,满院子里全是锦衣卫所属的大小官员,宋楠在台阶上一现身,顿时人群sao动起来,很快,孙玄和两名指挥同知领头,身后是十余名锦衣卫千户外加数百名百户总旗小旗亲卫等人均俯身在阶下给宋楠磕头,齐声喝道:“参见宋指挥。”宋楠心头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当年将牟斌立于衙门之上,受手下属官缇骑的参拜,自己曾感叹:大丈夫当如是!如今仅过了两年不到,自己便已经成了锦衣卫指挥使,当ri的艳羡如今美梦成真,真如梦幻一般。“各位兄弟,起来起来,我被皇上召见,故而耽搁了时辰,怠慢诸位兄弟了。”宋楠大笑着拱手下阶,朝人群中走去。众人纷纷起身,宋楠来到孙玄面前笑道:“孙镇抚,你怎么亲自来了。”孙玄正se道:“宋指挥的大ri子,卑职岂能不亲身道贺,今ri也是我锦衣卫衙门的大ri子,我锦衣卫衙门立衙数十年,历任指挥使中唯有宋指挥最年轻,但却最有本事,我锦衣卫衙门扬眉光大必在宋指挥手中,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众官员轰然大叫道:“是,宋大人任指挥使,我锦衣卫衙门必将扬眉光大!”宋楠微笑伸手,众人的声音平静下来,宋楠道:“诸位兄弟,扬眉光大这句话没错,但靠我一人之力自然不成,要靠咱们共同努力。我宋楠是什么样的人,相信诸位必有所耳闻,话不多说,只给诸位一句话的忠言,诸位谨记便可。这句话便是:效忠皇上,服从命令,勤于公务,树立新风,让我锦衣卫焕然一新,令人刮目相看。”众人高声道:“谨记宋指挥教导。”宋楠满意的摆摆手道:“好了,感谢兄弟们光临,我这宅子可呆不下这么多人,各衙门千户带着自己的人,大牛带人在外边包下几座酒楼,除了值守人员,其余人今ri但可畅饮,但有一样,喝醉了的不准上街出洋相,否则我可不答应。”众人轰然应诺,李大牛带着几名亲卫张罗开来,众人来此道贺原也是跟宋楠混个脸熟,别人都来自己也不好意思不来,也知道不能在次逗留,很多人连酒饭也没吃便告辞离去。宋楠招呼了孙玄等几人往后堂的小厅中坐下,命人摆上酒席,邀众人入座,两位指挥同知官职虽大,但这个小范围的宴席他们却无缘参与,席上众人都心中明白,能坐上这席位的恐怕是宋楠心中的心腹了,也颇为自傲,也知道在锦衣卫衙门内部的主要职务上,宋楠必将有所安排。果然,宋楠毫不掩饰的对锦衣卫衙门权利架构进行了预先的分派,虽然只是宋楠心中的架构,并未得到皇上的批准,但这个大胆的名单一出来,还是吓了在座众人一跳。按照宋楠的设想,孙玄将出任锦衣卫同知职位并兼任南镇抚司镇抚,北镇抚司镇抚则破格提拔正南坊调往北镇抚司的侯大彪担任,侯大彪自己都吓了一跳,从百户位子上混上北镇抚司千户的职位已经让他觉得意外,这下子突然提升到镇抚的位置,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宋指挥,这……卑职……恐难以胜任啊。”侯大彪结结巴巴的道。宋楠皱眉道:“我说你成你便成,除非你自己装孬种,郑达我也会提拔其为你的副手,你二人好好生的给我把好北镇抚司衙门,再说孙大人在这里,你们若有疑难,还不会请教老前辈么?”侯大彪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孙玄哈哈笑道:“老弟,当官是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你怕什么?”另一处重要的职位便是随驾的锦衣卫大汉将军统领之职,宋楠将这个重要的职位交给了万志,此人在此次随驾突围的过程中表现的无可挑剔,最后关头还带着正德冲出重围,差一点便命丧在战场上;此人铁骨铮铮,对宋楠也是忠心耿耿,回来后宋楠早就想好了他的职位,即便自己没能升任指挥使,他也要推荐万志任锦衣卫大汉将军统领,由他来当这个统领,宋楠也不担心他会被刘瑾等人暗中腐蚀。自己的另一名亲随百户王勇也被提拔为自己的亲卫营千户之职,在新平堡之战幸存下来的另五名亲卫宋楠也是早就想好了他们的去处,辖下的几个千户所的千户都需要更换,随自己出生入死证明了自己的忠诚的人自然会得到回报,即便这种回报看起来惊世骇俗。夜幕降临,喧闹的宋府逐渐宁静下来,几名仆役仔细的将大院内外的灰尘和白ri杂沓的脚印污痕扫去,撒上清水压尘。后堂小院中,宋楠洗了澡换上宽大的丝袍坐在软椅上纳凉,忙了一天的叶芳姑和陆青璃等几人也坐在一旁,小萍儿端了一盆煮熟菱角来,几女叽叽喳喳的边聊天边剥菱角吃。宋楠眯着眼看着天上的灿烂星河,心中却颇不平静,那件棘手的事实在是难以解决,自己已经来来回回想了几遍也未能想出好办法来,不免心头焦躁。一缕箫音在后院响起,悠长婉转如泣如诉,宋楠心中本就焦躁,听得更是情绪低落,起身喝骂道:“吹得什么箫,烦也烦死了。”叶芳姑和陆青璃等人均一愣,宋楠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头,这是戴素儿的箫音,宋楠可从没说过戴素儿的箫音不好听,今ri总觉得宋楠有些不对劲,也不知是怎么了。“青璃,去提醒素儿一声,我们家爷今ri中邪了。”叶芳姑努努嘴道。陆青璃起身yu行,却听宋楠长叹一声道:“我怎么乱怪起箫音来了,我也是心情烦躁的不在地方,不成!要去给戴小姐道歉。”说罢木屐踏踏,缓缓往后院去了。陆青璃和叶芳姑对视一眼,同时翻了个白眼,心道:想去看人家便去,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人家压根没听到你的话好么?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