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一边说一边举步。太子也随之准备动身。
但是阶下一名扈衞的军官伸手一拦,微微弯腰,轻声说道:“太子殿下,王爷,请稍候。”
那军官居然伸手拦路,太子和燕王诧异地扬起了眉,询问地看向蔡本。蔡本摇头表示不识。太子的一名属官赶紧过来解释道这是兵部派过来的观战军官中的一个。
那中年军官淡眉秀目,气度闲雅,换一身衣服,绝看不出他的身份。太子属官解释之际,他微微弯腰的姿势始终未变,重复说道:“太子殿下,王爷,请稍候片刻。”
秣陵关下,讲武堂的杂役正在将受伤的学生移出战场,观战的各位教习已陆续下了秣陵关前去探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情形。
太子与燕王打量着这名军官,等着他说出稍候的理由。
那军官低垂的袖口中略略滑出一片腰牌,虽然转眼间便已收了回去,太子与燕王心中仍是大为震动。
这军官原来是锦衣衞千户。
论官职,这名千户在他们面前算不得什么;但是锦衣衞……
即使是太子与燕王,也不能不对洪武帝譬之为护家恶犬的锦衣衞另眼相看。
那千户仍是微微弯着腰,轻声说道:“卑职沈光礼,奉皇爷诏令并受指挥使陆谦之命,扈衞太子殿下与王爷检阅演习。请殿下和王爷最好不要下秣陵关,要见何人,由卑职去传唤。”
太子与燕王互相看看,转过头打量着秣陵关下的战场。
没有什么异样啊——
但是孟剑卿转身时看见两名杂役去抬倒在地上的公孙义之际,突然觉得其中一名杂役的手上有什么东西在日光下闪耀了一下,他心念一动,大喝一声:“慢着!”
那两名杂役之中,一名茫茫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另一人却仍是将手伸向了公孙义。
孟剑卿心念方动,真气已流转至刀上,手中长刀呼啸而出,破空急旋,飞向那名杂役。
那名杂役的右手刚刚触到公孙义的衣服,便被破空而来的长刀吓了一跳,本能地向侧旁一跳,但仍是被长刀撞中右肩,幸喜未曾开锋,否则这条膀子只怕就要被卸下来了。
孟剑卿脸色不觉一变,他这一刀之力,便是关西这样的大汉,若无提防,只怕也要被撞翻在地,但这杂役看似毛手毛脚的一跳,居然消去了大半刀力,不过一个踉跄,便稳住了脚步。
那名杂役退开之际,孟剑卿带马冲到了公孙义身边,打量着对方。
那杂役此时正像同伴一样带着那种茫茫然的神气望着高踞马上的孟剑卿。
若非孟剑卿深知自己刀上的力量,只怕怎么也不会疑心这一脸蠢相的杂役有何不妥。
孟剑卿心中,一个个念头飞也似地转过。他是该盯住这可疑的杂役,还是该禀报郭瑛或某位教习?也许他禀报的时候,这杂役会将身上的可疑之物藏得踪影不见——
但是转眼望见那些受伤的学生全无防备地被杂役抬出战场,孟剑卿心中一跳,一个念头突地闪入心中,大声喝道:“郎医官有令,不要移动受伤者;司马教习有令,所有杂役等无关人员一律离开!”
他运足了气喝出这一句话,讲武堂的学生服从命令已成习性,来不及思考这命令究竟是由什么人发出来的,未受伤者一个个本能地出手阻止杂役抬人,并将那些杂役赶离战场。
孟剑卿紧盯着那名可疑的杂役。讲武堂中的杂役,都是由兵部遴选、并由可靠人担保才派进来的,他原不应起疑,但是……
那名杂役已将混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