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剑卿真个是哭笑不得。然而心中不是不感触的。媚红看准了他别无他路可走吧?所以才这样放肆地拿这件大事和他调笑。
圆月当空,海潮已至,江中船只,在潮水中跌宕起伏,倏隐倏现。忽地一个大浪打来,斜斜靠着几案的媚红一个踉跄,扑到了孟剑卿身上。
孟剑卿本可轻易避开,但是媚红扑过来之际,一股细密缠绵的甜香突然间无遮无拦地直钻入他心腑之中,孟剑卿只一恍惚之间,媚红温软芳香的身体已经跌入他胸前。
他本待立即推开媚红的,然而媚红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你们那位沈大人,看起来是想借别人的手来杀你呢,你又何必这样自苦?既然到了这儿,为什么不放开怀抱好好过了这一夜?明天的事情,咱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孟剑卿僵在那儿。
船身轻轻一震,想必是张帆了。
风帆满张,船只迎了潮头驶过去,眼看便要被巨浪吞没,忽地一个转折,借了风力,反而驶到了巨浪之上,又迎上下一个潮头。
媚红口中的酒香与脂香一阵阵地袭来,酡红的面孔近在咫尺,那丝丝甜香不知从何而来,缠绕在孟剑卿身体内,媚红的声音细才可闻:“你知不知道,你上船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你真是我的劫数!”
她叹息般低吟:“劫数,你可知道?”
也许白天里远远地望见那年轻矫健的校尉在江上连发五箭、射走五只猪婆龙时,媚红便已经见到了她的劫数。
而近在眼前、近在身边时,那隐藏在沉着老练背后的一身抑扬吞吐、喷薄贲张的活力,令得媚红心中忽地燃起一簇小小的、然而又不可泯灭的火焰。
经历过那么多之后,她渴望的,原来这样简单。
不过是每一个怀春少女共有的梦想而已。
一个年轻、俊朗、矫健、懂得欣赏她的好处、会得将她拥入怀中好好珍惜爱抚的男子。
也许孟剑卿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
但是媚红不愿去想这么多。
她要的不过是现在这一刻。
孟剑卿觉得自己身体内似乎有两股力量在艰难地搏斗。一个自己是如此贪婪地沉迷于媚红那慢慢儿变得火热的柔软身体,而另一个自己又是如此焦急地想要摆脱这梦魇般的处境。
他的额上已渗出汗珠。
在媚红面前,他实在太高估自己那一点粗浅的禅定功夫了。
那一线细细甜香,不知何时已令他的身体内灼热如火。
孟剑卿突然一惊,这是什么香?
他几乎已经提起一口气要伸手推开怀中的这个身体。
但是媚红忽然微微张口咬住了他嘴唇,咬断了他勉强提起的那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