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三十多岁的锦衣衞应声而入。
孟剑卿道:“带上外面那四个弟兄和四名衙役,将这寺中好好地搜查一遍,以免有奸人躲藏、危害法师!”
那衞欢领命欲走之际,五色法师叫了一声:“且慢!”
他打量着细眉秀目、时时若笑的衞欢,良久,略略点一点头:“果然是衞家子弟。施主排行第八吧?”
衞欢看看孟剑卿才拱手答道:“正是。”
五色法师转眼看着孟剑卿,暗自叹息。
海宁衞家,世代专攻土木机关之学,衞八儿当年却能以稚龄在衞家诸多高手之中早早崭露头角,这一二十年来,想必造诣更深了吧?
能有什么机关,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如果他承认那条蛇是他放出的——孟剑卿仍然有理由搜查整个万佛寺。这就是他的目的?
五色法师心中转过种种念头,孟剑卿则耐心地等着他的下一步举动。
许久,五色法师慢慢说道:“寺中多蛇,衞施主还需当心,不可惊扰了它们。”
孟剑卿微微一笑:“在下随行带得有三十罐雄黄酒和一百斤雄黄粉,搜查之前,定会先行驱散蛇群,这个就请法师不必担心了。至于院后岩洞中的两条巨蟒,如果法师不能让它们安静下来离开岩洞、好让在下搜查,在下就只好自己动手了。”
午后穿寺而过的山风中,的确带着雄黄的气息。而除雄黄之外,隐约还有硫磺和火油的刺鼻气味——孟剑卿竟似做好了随时举火焚寺的准备。
五色法师长叹一声:“孟施主,你究竟想要老衲做什么?”
孟剑卿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道:“七宝童子在哪儿?”
五色法师不觉一震,直觉地想否认,却无法开口——他不知道孟剑卿究竟有哪些证据在手,才会突然问出这样一句直刺要害的话。
孟剑卿看了一下窗外日色,道:“法师还有半个时辰考虑。”
五色法师见那衞欢欲走,不觉伸手想拦住,手举起来才发觉,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一时间进退两难。
即使他不承认此事与七宝童子有关,而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看来也无法阻止孟剑卿将这万佛寺翻个底朝天——尤其是由衞欢来翻。
五色法师不免怔在那儿。
他幽居二十年,与万蛇为伴,日日静寂安宁,却不料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突然间与孟剑卿这样精明干练、咄咄逼人的年轻人打起交道来,竟是无从应付,步步受制。
静寂之中,法师身后的一块板壁悄然移开,一个褐衣人钻了出来,法师吃了一惊,那人却已跳下罗汉榻,佻达地将散乱披垂的长发一掀,冷冷说道:“不就是要找我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褐衣人眉宇清俊,一双眼流星般闪亮,意气飞扬,依稀仍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颐指气使的神童财神。
孟剑卿仔细打量他片刻后才道:“刘先生,久仰了。”随那向那衞欢道:“你暂且退下。”
衞欢领命退出。
透过芭蕉树,可以隐约看见他站在院门外的身影。五色法师心中稍安——但是转眼看见七宝童子刘慕晏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站在那个锦衣衞校尉的面前,他的一颗心不免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