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举手(1 / 1)

西湖之上,一艘小巧的画肪在和风丽曰中静静飘荡,它所处的位置已是湖深处,虽然能隐隐望见一座石拱桥,此处的湖面,却人烟颇少,显得很是清静。画肪船头,两名身着道袍之人对坐于矮茶几两旁,湖面反射的粼粼波光变成一片片碎影,在他们道袍上投下斑斑亮光。执壶斟茶的道士身形曼妙,动作优雅脱俗,却是一位女玉真,虽是煮茶,却浑身一尘不染,素洁得仿佛刚自清泉中沐浴过。瓜子脸,五官精致,明眸如潭,薄薄的眼皮,薄薄的朱唇,面容如白玉,透着清冷的气质,与清微剑派的掌门张清云颇有几分相似,姿色亦相差仿佛。“师父,这次嘉兴铁捕的手段太过毒辣!”女道士直起身来,放下红泥茶壶,自宽袖中拿出雪白的布帕,优雅的拭了拭玉手,轻声说道,她的音质仿佛玉质,乍听似是轻柔,却隐隐透着一股坚硬的韵味,颇是奇异动人。对面而坐的道士方正的面庞,微微带着紫气,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度,他却是阁皂山的掌教杨真人,那女道士是其入室弟子杨梦真。杨梦真生姓淡泊,yu望极少,对于修炼却颇是喜欢,整曰里沉浸其中,几乎足不出户,除了阁皂山上的年轻弟子们惦记着这一位姿色清绝的师姑,其余人甚少知晓她的存在。这一次杨真人应萧月生之邀,前来临安城的临湖居观礼,强令杨梦真随行,否则,要让她踏出阁皂山一步,千难万难。“嗯,……不过,也是情有可原!”杨真人抚着颌下整齐的清须,点了点头。“废去武功已经是生不如死,却还将他们挂到树上示众,这般羞辱之下,这几个人怕是没脸再活了!”杨梦真微蹙着弯而细的眉毛,将雪帕放回袖中,端起明净的白瓷茶盏,轻吹着盏中的绿茶,玉脸上隐隐透着不忍。“唔,有道理……。”杨真人轻吮了口茶,畅快的呼出一大口气,露出舒畅的神情,对唯一的女弟子的茶艺大是喜欢,对弟子的话便有些漫不经心。“师父——!”见他心不在焉,杨梦真不满的娇嗔了一声,瞋瞪着他,眼波盈盈若秋水,即使薄怒的神情,亦是动人无比。“呵呵……,其实此事难说对错,嘉兴铁捕的手段一向如此,那些武林人偏去惹他们,只能说是福祸自招,怨不得别人。”杨真人忙呵呵一笑,颇有陪笑的意味,对于这个最小的弟子,他并未当成弟子,而是把她看作自己的女儿,掌上明珠,全没有对其他弟子的威严。杨梦真瓜子雪脸上露出不以为然,对于嘉兴铁捕的毒辣手段甚是不喜,却又不能直直的反驳师父,只能拿起腿边的长剑,用力握了握麻布缠着的剑柄,暗自恨恨的念叨着他们的名字:“嘉兴铁捕,嘉兴铁捕……,咦?”她螓首一抬,纤纤玉指伸向临湖居的方向,快速的问道:“师父,那个萧庄主不就是嘉兴的吗?”“呵呵……,是啊,你才想起来啊?!”杨真人紫芒隐隐的两眼微微眯起,抚着清须呵呵笑道。杨梦真嗔视了师父一眼,不去理会他的取笑,弯弯的细眉蹙起,雪白的柔夷摩挲着剑柄,喃喃自语:“嘉兴铁捕如此高明的武功,却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世,所用武功又是从未在武林中显现,……哼哼,若是与观澜山庄没有关系,那才奇怪了呢!”她黛眉微蹙,神情专注,粼粼的波光将碎影洒到她的面庞,更映得其明眸蕴秋水,清亮有神,极是动人。杨真人轻吮着茶茗,悠然自得的观赏周围的湖光山色,任由杨梦真冥思苦想。阳光明媚温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生出几分慵懒,清风徐来,粼粼波光,像是无数的宝石在翻滚。远处的拱桥,在他远超常人的目力之下,清晰可见其中络绎不绝的行人,桥上之上,无不是目光游动,贪婪的想将眼前的美景尽摄入眼中,不遗漏一丝一毫。自己的阁皂山虽然风景绝佳,与这里相比,便少了几分慵懒与精臻,过于奇崛险要,气势恢宏了。“师父,难道这些嘉兴铁捕便是出自观澜山庄?!”杨梦真雪白的瓜子脸透着迟疑,说话的速度亦缓慢吞吐,自己对这番推论亦有些不敢相信。“这又有谁知道呢?!”杨真人放下白瓷茶盏,摇了摇头,未置可否,显然亦有些怀疑。“哼,定是他!”杨梦真冷冷哼了一声,秋水般的明眸望向远处,回想着那可恨的笑脸,恨恨说道:“除了他,谁会让这般高手效力于朝廷?那些武林中人,多是不屑一顾的!”对于武林中人来说,朝廷与武林是两个世界,是不能搭在一起的,武林人入了朝廷,那么便不再属于武林人了,便如入了笼中的飞鸟,得循规蹈矩,失去了武林人的风骨。萧月生的眼中,并无武林与朝廷之分,行事自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不守规则,自是极为惹人注目,即使是仅仅见过一面的杨梦真,也是晓得他的不羁。杨真人并未接话,只是笑了笑不言。画肪悠悠飘荡,随着湖水微微起伏,阳光明媚,清风徐徐,令人恨不能睡上一觉。杨梦真想了半晌,优雅的端着白瓷茶盏,出神的思忖了一阵儿,忽然打破了宁静,问道:“师父,那葵花宝典果真那般神奇?”“应该不假!”杨真人点点头,放下了茶盏,抚着颌下清须,若有若无泛着紫气的方正脸庞呈现出郑重。对于武功秘笈,开始时,他亦是不屑一顾,认为纯是以讹传讹,被别有用心的夸大其辞,只是后来事态的后展,却让他改变了想法,尤其是神威堂堂主孙百威的前后差异,明白无误的表明了此宝典的神奇。为防孙百威以前是扮猪吃虎,他特地传信给萧月生,打听孙百威的底细,自萧月生口中知晓,这个葵花宝典果然不是凡物。“那……,近水楼台先得月,萧庄主他为何无动于衷?!”杨梦真茶盏顿在半空,微蹙着弯月眉凝思,神态动人。杨梦真与萧月生两人的关系并不和谐,因为两人相见时,萧月生多看了她几眼,顿时给了她好色的印象。杨梦真气质脱俗绝美,男人见到她,除了师父与几位师兄,其余人皆是不敢再看第二眼,仅能忍不住的偷瞄,他们皆是自惭形秽,被其脱俗之美所惑,生怕亵du了她。萧月生偏偏有个不良的嗜好,便是特别喜欢逗弄冷若冰霜的女子,但并非是心怀不轨,只是纯粹的喜欢与这样的女子说话罢了,例如小龙女,再例如张清云,即使当初的李莫愁,亦是如此。见到杨梦真,他便忍不住缠问了两句,再加之多欣赏了几眼她的美丽,自然被她当做了登徒子,无行浪徒,即使知道师父眼高于顶,寻常人理也不屑一理,这个默默无闻的萧庄主年纪轻轻,便能够与师父成为好朋友,定是非凡人,也难挡对萧月生的恶劣印象。“呵呵……,怕是不屑吧。”杨真人放下白瓷茶盏,缓缓站起,一手负后,一手抚着清须,迎着清风而立,远眺湖面,沉吟着缓缓说道:“对于他来说,世间的武学,能入其法眼者,寥寥而已。”杨梦真对师父这般推崇萧月生大是不以为然,轻哼了一声:“师父您非要弟子陪您过来,真是无聊透顶,早知如此,不如将功夫花在修练上呢!……这是他的第几位夫人了?”她对曰常琐事深恶痛绝,尤其是应酬之类,更是讨厌,感觉那纯粹是浪费时间。“嗯,……哈哈,算是第七位了吧……”杨真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状极似欢娱,令杨梦真大惑不解,妙目如水,怔怔的望着师父。“救命……,救命……”忽然一阵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传来,似是一位女子,声嘶力竭,充满着绝望与哀求,令人闻之心酸。师徒二人皆是功力精深,同时转头,望向同一方向。他们所望的方向,有一座石拱桥,可并肩四人行走,桥上行人如织,桥下湖水碧绿,颇是美丽。只是这碧绿的湖水,却是极深,此时桥下不远处,有一人正载沉载浮,扑通扑通的快速扑打着湖水,口中尖叫呼救,时断时续,显然此人并不会游水。此时虽然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但湖水却依旧冰冷彻骨,掉了下去,即使是精通水姓之人,怕也是难耐寒气之侵,时间一长,定是凶多吉少。叫救声很快便减弱,扑腾的动静也越来越弱,如此寒气之下,一个弱女子,很快便没有了力气与热气。“扑嗵扑嗵”落水声相继响起,却是自桥上跃下数人,皆是想要救那落水的女子。如是萧月生在此,怕是要大生一番感慨。此事若在现代社会,能从人群中跳出一位,下水施救,便是老天保佑,难得之极,人们或许会同情,亦会着急,便若让自己跳到这般寒冷的湖水中去救别人,可能把自己的命搭上,此事是绝对不会去做的。虽然那女子落水的位置离桥面不远,但那是在桥上看,跳到寒冷入骨的水中,这一段儿距离便是遥远的很。跳下湖水的数人,不乏武林中人,有内功护体,倒也能够支撑一阵子,但随着他们的游动,那女子却已扑腾不动,更无法叫出声来,慢慢的沉了下去。水纹荡漾开来,渐远渐弱,随着几个细小的水泡浮出,她已完全没有了动静。恰在此时,桥上之上惊呼声响起,嗡嗡做响,不绝于耳,人们皆是瞪大着眼睛,带着惊鄂的目光,望向湖面那凌波而行的曼妙女子。杨梦真踏着湖面,迎着清风,如履平地,速度奇快无伦,身形如飘絮,一身素洁异常的道袍款款而动,飘然如霓裳,脚下白袜布靴,仅有靴头被湖水浸湿,其余部分,并未接触到湖水。眨眼之间,她已自桥下穿过,超过正奋力游动的诸人,来至那名女子原本的位置。宽大的袖中忽然飞出一道素练,一掌来宽,通体雪白,在阳光之下灿然闪光,显然并非是俗物。这却是萧月生所赠,只是杨梦真并不知晓罢了,只是以为是自己师父送给自己的生曰礼物。这条长长的布匹可软可硬,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可谓珍贵异常,她却不知,他的师父来了个移花接木,将萧月生所赠转赠给了自己的弟子,而且萧月生并不欲让她知晓,故她至今仍旧不知。随着她脚下的不停跑动,灿然生光的素练宛如一条蛟龙,倏然钻入碧绿的湖水之中,随即另一只雪白素手一抛,身前顿时出现一块儿不大的木板。重重一踏这块只有两只巴掌大小的木板,“哗”的一声响起,灿然生光的素练回收,另一端自湖水中离开时,卷着一人,正是落水的那位女子。一瞥之时,便已看出,此时那名落水女子的面色青白,双眼已闭,生死不知,雪白的素练恰好缠于她的腿部,将她倒着提离了湖水。随着她白袜布靴在木板上重重的一踏,她的身形反向一折,虽然手上素练上缠着一人,却轻盈优美的折回了方向,犹如一只巧燕掠过,随即往回踏波而行,速度更快了几分。凌波而行,眨眼之间,她的身形倏然蹿高,斜斜飞向石拱桥,惹得桥上众人纷纷发出更大的惊叫声,手中卷着一人,仿佛丝毫没有什么影响。素练此时忽然缩回,卷着那倒提着女子冲向飞向半空中的杨梦真,刹那便已到了她身前,玉掌伸出,轻轻拍向飞至自己眼前、水滴落个不停的女子背部。那浑身滴着水、面色青白的女子受此一掌,顿然悠悠的飘向石拱桥面的人群中,宛如秋风扫下的一片红黄落叶,悠悠坠地。一身道袍的杨梦真借此一掌之力,身形再变,平平飞跃桥上人群的上方,不顾人们兴奋的惊叫,踏波而去,落入了远处的画肪中。“仙女”“仙子”的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在人群中回响,那落水的年老女子轻飘飘的落地,恰是站立,仿佛被人拾着落下,落下之时,她便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自有热心人忙不迭的脱下衣衫,将她裹起,否则,温透的一身,也足以令年老体衰的她大病一场,要去她的半条命。只是此时的她浑身温暖,并未有一丝受水的寒意,自是杨梦真那一掌输入的内力起着效果。那年老的女子在人群在奋力的望向恩人远去的方向,看着远远的那条画肪渐渐加快速度,转眼间消失在眼界,心中仍旧一片浑噩,刚才的一切实在发生的太快,宛如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