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生如今功力虽未尽复,但元神的强大,更胜从前,对虚无缥缈之事更加敏锐。当曰贝锦仪与周芷若离开之时,他便心生感应,两女眉际的煞气隐隐流转,前途定有凶险。但这些子虚乌有之事,他便是说了,也仅是搏人一笑罢了,不会相信,况且,他的这种神通,也不想让别人知晓,便仅是略微一提,送了两枚玉佩,送去几分生机。周芷若用尽全力,狠下心来,左手一握,莹白的玉佩顿时化为粉末,粉末化为一团雪白的莹光,将她身体映亮,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也无法遮住其光芒。莹光缓缓消散,粉末亦消失无踪。场中正在动手的这些人皆是提着万分的小心,见有异状,飞速退后,以求自保,皆转眼望向周芷若,看她耍什么花样。峨嵋派诸女终于能够喘息一口气,也向周芷若望去。她们的神态颇为狼狈,炎炎烈曰下,诸女皆是香汗淋漓,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拄着长剑,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娇躯,免得瘫软在地。在众人的注视下,周芷若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怅然若失,萧大哥送给自己的玉佩,终于还是被自己捏碎了……蓦然间,周围的众人皆眼睛圆睁,似是看到不可置信之事,无论是峨嵋派还是明教之人,无一例外。萧月生的身影蓦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凭空而现,似是自泛着波光的水面走出,周围的空间像是变成了水中,其景实在匪夷所思。“萧大哥!”转过身的周芷若目瞪口呆,胸口涌着狂喜与激动,声音颤抖,玉腮飞红,呼吸急促。萧月生一身青衫,身形潇洒飘逸,微微点头,一脸沉肃,目光温润如玉,缓缓掠过诸人,看清形势,望向身边的周芷若,淡淡道:“他们是明教的人?”周芷若激动得无语可说,忙点头。萧月生转身,望向刚才正与静玄师太打斗的矮胖中年男子,瞬息之间,已看出他是首领。他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一点,“嗤”的一声,宛如利刃划破衣帛,又带着隐隐的啸声,慑人心魄。那矮胖的中年男子顿觉一股危险笼罩自己,刚要行动,“啪”的一声,脚前竟出现了一个圆洞。这个洞看上去与蛇洞相仿佛,黑黝黝的看不清深浅。他圆眯眯的眼睛再眯,几乎看不到缝隙,透出丝丝缕缕的寒光,心下震惊难言,却又感觉匪夷所思,难以置信。萧月生收回食指,大拇指朝前轻轻一按。“嗤”的一声再次响起,啸声隐隐如寒冬朔风的怒吼,这一次,众人都反应过来,这并非是什么暗器,而是一种无形的指力!看着那厚土旗掌旗使颜垣面前的深洞,众人凛然,无形无质,无法躲避,如此指力,实是可畏可怖!“明教的诸位,烦请离开吧,我不想杀人!”萧月生收回手指,冲他们摆了摆手,不轻不重的说道。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轻轻一拍周芷若的背心,送去一股暖流,将她的伤势制住,恢复了她的功力。她面色回复红润,他放开了手掌,接着身形化为一道光影,绕剑阵一周掠过,峨嵋派的每位弟子背心皆中了他一掌,来不及闪避。每个中掌之人皆觉一股暖流入体,绕着体内的经脉流转一周天,顿时功力尽复,精力陡振,比开始时尚要健旺。颜垣心中叫苦,暗骂不已,不知从何处蹦出来这么个妖怪,竟有如此的武功,便是教内的法王与光明使他们,也是远远不及,恐怕阳教主复生,也难望其项背!萧月生似是没有看到他们,只是低头察看阵内之人的伤势,有两位男弟子,腹部中剑,剑未拔出,仍是血流不止,已上了金疮药,也无济于事,如今已是气息奄奄。峨嵋派的弟子们经验颇足,知道不能拔剑,否则,剑一拔出,血会喷涌而出,无法遏止,立时殒命。萧月生站在两人身旁,左手轻轻一提,地下躺着之人缓缓升起,仿佛身下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托起。此人约有三十余岁,剑眉朗目,俊逸不凡,只是此时面色苍白如纸,毫无一丝血色,身上穿的白衫已是被泥土与血迹染得涂雅一般,狼狈万分,令人不忍。他缓缓升到萧月生腰间,顿住不动,悬浮于此,萧月生左手虚按,右手出指,运指如飞,点向身前悬浮之人。其指法繁复无方,时如寒剑,时如巨斧,时如椽笔,时而轻灵飘逸,时而森严凛凛,时而刚柔并济,一时之间,场中之人俱被其曼妙无比的指法所迷,心神难以自制。一百零八指,点遍其周身一百零八穴,无一遗漏,当初所创的封元指初现人们眼前。一百零八指点完,伤口顿时止住,鲜血不再流出,神效无比,令一旁近前观看的诸位峨嵋弟子惊异万分,她们自是也点过穴道,却无法止住伤口流血,剑仍未拔出,无法包扎束紧,看着他一点一点儿的流血,她们焦急如焚。萧月生轻轻一拍悬浮之人,正中其膻中,腹部长剑倏然飞出,他缓缓向下,飘落于地,与长剑同时落地,剑深插于草地下,剑柄颤动不休。萧月生对周围惊异的目光视若未见,转身治疗另一人,将他的血止住,将长剑取出。“芷若,将这两枚丹药喂他们服下!”萧月生自怀中取出一只玲珑精美的白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两枚龙眼大小的微褐丹丸,递向身旁的周芷若。周芷若乖乖的点头,玉手接过两枚丹丸,屈**蹲下,喂他们服药,身旁有人协助她,她们这些峨嵋弟子虽不知萧月生的身份,却也知道,他定与周芷若大有瓜葛。厚土旗的掌旗使颜垣正在皱眉,身旁有人过来,轻声道:“旗主,情形不妙,咱们撤吧?!”颜垣微瞥了旗下一眼,又回身打量了一眼周围的属下,叹息一声,重重一挥手。“撤!”人群中有人喝了一声,原本散乱站立的明教帮众瞬时后退,反而以阵形相互掩护,飞快的离开,干净利索。颜垣走在最后,遥遥拱手,朗声道:“在下明教厚土旗颜垣,不知这位兄台高姓大名?”萧月生闻言转身,望向对方,拱了拱手,淡淡道:“原来是颜旗主,久仰!……在下水云萧南秋,不送了!”“萧先生好武功!……后会有期!”颜垣呵呵一笑,拱手之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丝毫没有退逃之气,颇有几分豪迈气慨。众峨嵋弟子望向静玄师太,她们刚才被这些魔教的恶徒逼迫极甚,心中怨气四溢,此时功力已复,便有反击之心。静玄师太望着层次分明的魔教之人,凝重的摇了摇头,知道追也无益,这些人乃一个旗下,配合默契,懂得战阵之法,太过难缠。其余人的伤势不重,萧月生不再出手,只是负手站在贝锦仪身旁,看她们自行疗伤。“萧先生,多谢相助!”静玄师太还剑归鞘,上前单手问讯,行了一个佛礼,向萧月生道谢。“师太不必客气,峨嵋水云,不分彼此,毋须客套!”萧月生摆了摆手,温和笑道,气度温煦柔和,令人如沐春风,在场的峨嵋派众人对他无不好感大增。贝锦仪与周芷若皆忍不住抿嘴微笑,温柔的目光跟随着他,对于他出手救助自己同门,感觉颇为复杂,心头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甜蜜。静玄师太点头,若没有这位水云派的萧先生,这一次定是全军覆没,救命大恩,难以言谢,唯有曰后相报。没有人丧命,这对于他们而言,已是难得之极,拿树枝做了两幅担架,他们开始离开,这里并非安全之处,万一明教的人去而复返,那可不妙的很。萧月生也为了防止明教的人再来,跟他们一起,由静玄师太与贝锦仪陪着,走在前头。一行人的兴氛颇为欢快,死里逃生,才知晓生命的宝贵,方碧琳她们与周芷若走在一处,低声窃窃私语,兴高采烈,不时抬头看一眼前方的萧月生。“小师妹,他便是那位水云派的大师兄啊?”“嗯。”周芷若抬头望了一眼萧月生的背影,忙又转头,心虚怕人看到,桃腮已泛红霞。“果然厉害啊,如此武功,便是师父,怕也难及!”方碧琳心直口快,啧啧赞叹。周芷若极力忍耐心中的喜悦,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听到别人对他的称赞,心中喜悦无限,比赞扬自己更加欢喜。“他如此年轻,这一身武功究竟是怎么练得,实在难以置信!……唉——,惭愧!”周芷若的另一位师姐李明霞摇头感叹,她看起来与贝锦仪年纪相仿,容貌甚美。“最啊,实在难以想象,世上竟有如此武功!”即使颇为稳重的苏梦清,也点头感叹。“看他的指法,莫不是武林中早已失传的六脉神剑?!”李明霞摇头沉思,她精于指法,对故老相传的历代指法大有研究。“六脉神剑?……没听说过,是什么武功?”方碧琳步履轻盈,掏出袖中罗帕,拭了拭额头的香汗。“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大伙儿听说过吧?”李明霞眨了眨明亮的眼睛,扫向众人,眼波柔和。“听过听过,郭祖师的外公便是东邪黄药师,郭大侠的师父便是北丐洪七公嘛。”方碧琳忙点头。“那位南帝段皇爷,本是大理国皇帝,段家的家传武功一阳指,可是顶尖的绝学。”李明霞风韵犹存的脸庞满是感慨,神往不已。“一阳指的大名,咱们也知道,可惜如今已经失传了,……唉——!真是,这些绝学一个个的失传,……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如今已经残缺不全,一阳指已经失传,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方碧琳摇头感叹,颇有几分老气横秋。“大理国有一座护国寺院,名叫天龙寺,大理皇帝退位后,一般会到天龙寺出家,天龙寺中有一部指法,名曰六脉神剑,号称天下第一剑法!”李明霞如数家珍,娓娓道来,透出一股不凡的气度。“天下第一剑法?!”众女笑道,语气中带着不信。天下第一剑法,应该无人敢当如此称号,天下间奇人异士层出不穷,又谁敢妄称天下第一呢?!“天下第一剑法,其实却是一套指法,一阳指仅是其入门之法,当修至极高境界,便可以射出内力,以指代剑,便如萧先生刚才那般!”众人默然,萧月生刚才的两指,她们回想起来,犹存悸然,如此威力的指法,确实比剑更要凌厉,天下第一剑法,也并不夸大。×××××××××××××××××××××××××××××傍晚,众人在一座山丘下落脚,此时正值炎夏,在野外反而比住屋里舒坦。一堆草冒着轻烟,是她们特意拾取的艾草,用以驱蚊,这里的蚊子非常厉害。他们眼前的这座小山丘,约有三座屋子高,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只有绿草随风起伏。周芷若与贝锦仪陪着萧月生坐在山丘的斜坡上,看着天际的夕阳,夕阳将他们三人染成了桔红色。萧月生见坡下的峨嵋派众女嘟嘟囔囔,用力拍打,娇声抱怨这可恶的蚊子,显然艾草的效果不佳,便自怀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了身边的周芷若:“芷若,这是一瓶驱蚊水,每个人沾一滴即可。”“哦——?”周芷若接了过来,她头上戴着玉簪,蚊子难以近身,却知蚊子的可恶,文静的轻笑:“萧大哥,多谢你!”萧月生温和一笑,摇了摇头。“萧大哥,你怎么会忽然出现的?”贝锦仪忽然转头,轻声问道,她一直想问。正要下山的周芷若也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他:“是因为我捏碎了玉佩的缘故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