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将所有人拒之门外,唯独带景陌上进来,便是为了此事,只不过他没想到是景陌上先提出来。一抹苦涩浮上心头,浮生一把抽出生命权杖,又施展开上苍之手,如摘星一般摘下穿天梭,递给景陌上。“景伯母,这就是你锦绣山庄朝思暮想,筹谋四万年的穿天梭。这里面,必然完整的天衣无缝大神术,以此为基,百年之内,锦绣山庄便能成长为不逊于罗生门、百花谷的存在。”穿天梭入手,倒像是一件凡物,但其中的玄奥至极,大道至理,一成不变。这已是一件七阶典器,天脉神器,该当拥有器灵,不过浮生也无法感受到其中灵韵,倒是有些奇怪了。面对送到眼前的穿天梭,景陌上依旧不为所动,再度开口,眼中已流淌出悲伤,“告诉我,绣衣在哪里!”“绣衣她,她……”浮生苦涩一笑,别过头去,“她为我挡下审判之枪的攻击,肉身破碎了。”说罢,浮生赶忙又补了一句,“不过,审判之枪的攻击没有全部打在她身上,有一部分被神亚方舟抵挡,绣衣的灵魂并没有泯灭,而是随着审判之光,被带到了九重天,此刻还在审判之枪的封印中。景伯母,你放心,此生我若不将绣衣救活,誓不为人!”浮生不善于说谎,更不善于欺骗亲近的人,景绣衣为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景陌上更是待他如己出,尽管对于她而言这是一个沉重打击,浮生还是说出了真相。“是你说,只要有你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绣衣一根头发。”景陌上出奇的冷静,但泪水早已划过脸颊,“是你说过的!”大多王者,都是一方霸主,后宫成群,膝下子女更是以千、万而计。就像药家,药云海、药清河、药长天与药天师,这四人是同父兄弟,只是母亲不同罢了,药家像这样的弟子还有几万个。但女性王者不同,似乎在浮生的记忆中,大多女性王者都没有子嗣,即便是有,也是一脉相承。景陌上只有一个女儿,紫月尊者似乎也只有齐浩轩那个废物儿。此刻,景陌上所遭受的打击丝毫无异于老年丧子,她的身体颤抖着,一步步逼近浮生,口中不断重复这一句话,“是你说过,只要有你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绣衣……是你说过……”“是我说的!”浮生坚定的点点头,掀开袍摆,单膝跪地,将木皇青帝剑掷在地上,“绣衣真心待我,以典涅境的修为,便敢为我挺身面对王者,如此情深意重,我本不愿苟活。可如今,绣衣还有一线生机,这普天之下若说还有人能打上九重天,便只有我浮生一人!今日,你若愿意,我也愿一命陪一命!”景陌上听闻此言,更是哭出声来,五指虚抓,木皇青帝剑就落在掌心,提剑刺向浮生的胸口。不过,当青帝剑锋刺进浮生血肉的瞬间,景陌上也停住了,她拭干眼角泪痕,问道,“你说的可是真?”“当然是假的!”浮生还未开口,挂在他腰间的赤荣天就发出一串嬉笑,“景陌上,亏得你还是典成境七星的境界,这么多万年修为,怕是修到了猪的身上。审判之枪啊!第三重天的天威利器啊!连皇者都不能抗衡的斩杀,你女儿怎么可能留下魂魄。当时我在旁看的清清楚楚,是浮生把你女儿推出来挡箭,可怜的景绣衣,尸骨未寒,我就听到浮生笑着说了一句话。”“他说什么!”景陌上瞳孔猛缩,怒火中烧。“他说,总算解决了一个累赘。”赤荣天的眼中,闪现奸诈,不过他在浮生的后腰悬挂,此刻景陌上根本无法看到他的表情。随即,赤荣天又添油加醋,道,“从一开始,浮生就是想利用景家的力量入主天林国,入主神木宫。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结交了海魂、阴十三、牧野苍狼这种更加强大的势力,锦绣山庄自然也就成了他的累赘。我烈阳教的神女晨曦,就是浮生当年的第一块垫脚石,真是可惜啊……”“赤荣天!你给我闭嘴!”浮生一把拽下赤荣天的脑袋,轻轻一抛,一拳轰到了空间边缘,紧接着一只青色大手从天而降,将其死死镇压在地,不得动弹分毫。面对怒火中烧的景陌上,浮生皱起眉头,解释起来,“景伯母,这家伙所说是真是假,我想你自己也能评判。若我当真如此,绣衣又怎会许我真心?神木宫中,诸多珍藏,神邸典藏,除了那一枚阴阳万寿丹,又有什么是我曾染指?”景陌上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似乎真如浮生所说,这一路上她所见所闻,浮生确只拿了一枚阴阳万寿丹,珍贵如六品莲台,都送给景绣衣护身所用。而且,这一枚阴阳万寿丹是早在四万年前,就有人为浮生准备好了。“是真是假,我掐指一算即可!”景陌上却还是不能相信浮生。“虽然此事极难推算,但景伯母与绣衣是血脉至亲,息息相连,多半也能算到。”浮生点点头。景陌上再不听浮生的话,而是开始掐指推算,不知是算到了什么,眉头也逐渐皱了起来。“你骗我!”只是片刻,景陌上已经得出结果,勃然大怒,手中木皇青帝剑一推,就要穿透浮生的典脏。却在这时,一股凉爽、静怡的气息从浮生身体流过,在木皇青帝剑要触碰到浮生典脏的一瞬,这股力量就已经聚集在典脏之前,瞬间爆开一道白色幽影,竟是月倾颜脱影而出。月倾颜不仅仅是现身,还在现身的同时将木剑推出浮生的身体,落在浮生的面前,先看过浮生并无大碍后,才上下打量着景陌上。“景陌上,我听过你的名字,锦绣山庄之主,天绣尊者的女儿。”月倾颜似笑非笑。“月倾颜,我也听过你的名字,拜月教神女,月光女神选召的下一任教皇!”景陌上的眼底有些忌惮,不自觉的向后退出一些,咂舌道,“十年前,我就与你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这才十年,你就修到了这般境界,恐怕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呢。”“你闭关百年,十年前哪里见过我。神识沟通中的气息,算不得一面之缘。”月倾颜这下才真正笑出声来,话锋一转,“你女儿之死,非浮生所愿,也非我所致,罪魁祸首是九重天!”“我女儿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作恶,不逆天,九重天伤她作甚!”景陌上厉声叫道,“修典者,一朝直上九天,一朝堕落沉沦,身死道消是常有的事,此事我并不怪。我怪,是怪浮生不该骗我!若他直言实说,我女儿已死,虽我也不能接受,但站在人族利益,大是大非,我也能与他冰释前嫌!”说到这里,景陌上才算吐露心声,原来她不是怪浮生害死了景绣衣,而是怪浮生的欺骗。“景伯母,绣衣之魂魄,是我亲自推算,绝对无误!”浮生依旧单膝跪地,解释道,“当时,倾颜也曾推算,算得出绣衣魂魄被封印在审判之枪。而大易教的易礼,也有尝试,却不能算出。可能……”浮生想要说的并非是景陌上算法不精,修炼到典成境七星,已经拥有创造星球的力量,炼化世界都只在覆手之间,这样的强者即便不修炼推算之法,强推硬算,也能知晓天下事。浮生所指,是此事的特殊性,事关镇压三重天的天威利器,审判之枪,此事都可称作天机。知晓天下事,并不等于洞察天机啊!“倾颜,你再推算一番,将结果呈献给景伯母。”浮生想也不想,便吩咐道。因为宿命的力量,他和月倾颜可以洞察天机,此事即便是号称寰宇间最玄奥的八卦算法,也不能比拟。也是月倾颜第一个推算出景绣衣残魂尚存,此刻由她再推算一次,将结果呈现给景陌上,便有十足的说服力。“好!”月倾颜也不顾及推算此事所损耗的福缘与寿命,闭上眼睛,掐指演算起来。但随着演算,月倾颜的面色越发难堪,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又重新开始推算。足有良久,月倾颜再度睁开眼睛时,一双美目中已是无比惊骇,“浮生,算不到!”“怎么可能算不到呢。”浮生索性亲自来推算。掐指一算,浮生的面容便凝固了,心中一记咯噔,景绣衣的魂魄竟已不在世间!此事,无非是两种可能,要么有人篡改天机,蒙蔽真相。要么,景绣衣早已断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