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被三长老叫来这里的,不是和浮生有血债死仇,也曾经有过摩擦碰撞,此刻见浮生这般猖狂,一时气急,却也没有法子。罗生门和陆寻,已做了前车之鉴,非但没有整到浮生,反而落了个恃强凌弱的骂名,又被曝出贵发公曾叛投神邸,这几千年怕是抬不起头了。一时,全场哑然,大家都没有必杀的底牌,也便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既然大家都不愿得罪人,便由我来吧。”一个身穿皂罗袍的女子起身,环视一周,饶有深意的样子。虽说玄黄大世界拥有明桂女皇这样一位皇者,但女性典者中出类拔萃的并不算多,满打满算也只十几人。这十几人中有大半浮生都认得,余下的就算没有打过照面,也有脱不开的干系,偏偏此女与浮生陌生的紧。“葵水夫人请。”三长老胡须抖擞,对这个境界远低于自己的女人报以十分的敬意,这其中或多是因为她的挺身解了一时之急,让他看到了制裁浮生的希望。“葵水夫人?”浮生记得那五师兄妖刀曾经说过,此次受邀的典道豪强中就有天一门主的妻子,正是这葵水夫人。如此一来,浮生不免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可不要紧,一股浓浓的敌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这种敌意并不是生灵与生灵之间的仇怨,而是一种宿怨,世仇,仿佛在前一世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而到了下一世仇恨依旧无法消泯。天灾、人祸、世界崩灭、时间的尽头,此恨绵绵无绝期。戚长恨乃是当年的魔门长恨大帝,修炼太古长恨歌,这世间极少有比他更了解“恨”的典者,听到浮生形容出来的感受,立刻得出结论,“那是因为她的本体和大人体内的某一种力量相互排斥,这份力量在大人身体里的比重必然不轻,否则不会有这种感觉。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毁灭这种力量,反之亦然。”此言一出,浮生立刻感受到了典脏正以疯狂的节奏律动着,如一只暴怒凶兽,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而在典脏空间的深处,一座火山正沸腾着,咆哮着,炽热的岩浆剧烈碰撞下荡起一股灼热高温,随时有可能爆发开来。“天一真水?”“离火精魄!”浮生立刻就断定了,这是离火精魄与天一真水之间,水火不侵,不死不休的仇怨。再看那葵水夫人,静如止水的外表下是一张无比狰狞的脸,想来此刻她也正心潮澎湃。“我本以为天一门是自诩天下第一,追随神邸的意志,也是天真。天一生水,天一生水,早该想到这是水之大家。怪只怪,他们隐藏的太深,这场中怕是也只有我一人知道。玄黄之水,系在天涯海阁,那么这便是有人专为天涯海阁安排的一记杀招了!”比起这些,浮生更在意的是眼前,如果这葵水夫人身怀天一真水的力量,那么她必然会借助自身的权利、地位及力量,不顾一切的将浮生扼杀。不过,浮生倒是不怕,他与天一阁的纠纷源于王守一,此事方才已经讲过了,杀人也好,敲诈也罢,之后的种种皆因于此,谅她葵水夫人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浮生杀我天一门弟子,掠我天一门财富,这些大家也是有所耳闻。不过,典道向来是弱肉强食,我门下弟子技不如人,该当如此,怨不得旁人。再说那些纯阳丹药也没有流到外人田里,便不计较了。”葵水夫人双眸幽怨,像是个饱受凌辱的小媳妇,说到这里,话锋陡然一转,“只是,浮生此子做惯了剪颈的买卖,上一次竟将主意打在了飘渺宗头上,将那飘渺宗的殖民星长庚星劫掠一空,掠夺一兆纯阳丹有余的资源,还杀其门人弟子,其中王者就有数十位,大能者不计其数!”“一兆纯阳丹!”“数十位王者!”前者倒也还好,在场的都是各大势力的核心人物,一兆纯阳丹虽多,却也不是拿不出来,至少也都见过。可数十位王者,此事就非同小可,怕是以玄黄大世界拜月、烈阳二教的实力,也拿不出这么多典成境的弟子,若是被人杀了,明桂女皇也要暴走。“有那么多?”浮生只记得那日在长庚星有十几个飘渺宗弟子,其中倒是有一些被月倾颜失手杀掉,可不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远不及葵水夫人描述的这么恐怖。飘渺宗是很强,可若是一次损失了数十位典成境修为的弟子,恐怕早就挥军直指玄黄,兵临拜月教索要罪魁祸首了。“此事,我也曾有所耳闻。”“大约三十多年前,有一段时日整个星域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云岚宗、飘渺宗等势力将其麾下星球布防增加数倍,原来就是因此。”“真是可怕,竟杀死数十位王者!若玄黄典者外出游历,被飘渺宗杀了,也是无处诉苦,无人做主啊!”“……”几个武典世家的家主随声附和,他们并不见得与浮生有什么仇怨,却是要攀上天一门这棵大树。晃眼一看,天一门并不算强悍,没有底蕴,也不是绝世强者留下来的道统,但这正是其厉害之处。半路出家便能和绝世强者的弟子们分庭抗礼,雄霸九国之一,甚至将道场开辟到域外,放眼玄黄也便只有四象宗这一个例子。可四象宗毕竟是继承了四灵教百万年的基业,在这里便差了一筹。“不错!”见有人响应,葵水夫人冷冷一哼,道:“这几十年来,我天一门在域外的弟子频频受袭,若不是被当场杀死,就是被夺走魂魄,连转世托生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我只当是妖魔作祟,直到近日有弟子残喘来报,才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理报应。可你浮生的报应,却要整个玄黄大世界与你一同承担,今日若不将你裁杀,天理何在!公道何在!”原本,此事人尽皆知,大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真若提起来也只是说浮生有本事,诸如此类。可今天被葵水夫人放在台面上,众人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联系到各自门下的弟子外出遇难,即使对方不是飘渺宗,也把这些帐算在了浮生身上。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叫嚷着要浮生给个说法,以三长老为首决意要裁决浮生的那些人顿时笑得红光满面。“证据呢?”浮生眉头一挑,声音虽不大,却是将场中的嘈杂尽数镇压,底气十足,“莫说我浮生赖账,此事是我做的不假,也早已完成善后,你若说自家的门人是被飘渺宗报复杀害,将证人找来,我自愿意承担。没准,还不是飘渺宗做的呢。”“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烈阳教一宗师喝问道。因浮生将赤荣天的头颅献给明桂女皇,烈阳教声望大降,这几十年来已明显矮了一头,但若是能将浮生裁决审判,丢失的声望便能补回大半,这便是烈阳教热衷此事的缘由。“我在外面的仇家可不只是飘渺宗一家,飘渺宗也只是其中最弱的一个了。”浮生嗤嗤一笑,朗声道:“八仙阁门下李贪狼被我打废,丁巨门丧命于我手,仇文曲被我重伤,比飘渺宗如何?”“云岚宗,不传之秘太古苍穹术被我练成,比飘渺宗如何?”“茯苓星药家,死在我手中的弟子早已数不清了,更是被我修成太古剧毒术,比飘渺宗如何?”“紫微星夏家,世界守护之力被我炸毁,堕邪谷被我脱身,比飘渺宗如何?”“太一星超天大圣,其子帝河被我彻底炼化,其夫帝江也险些被杀死在永恒之海,比飘渺宗如何?”“……”浮生像是歌颂功绩,接连道出这几家势力,虽不说每一家都比飘渺宗更强更凶,至少也是并驾齐驱,尤其是药家和云岚宗,立足之根本都被浮生练成了,当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程度。众人没听到一家势力的名字,便要倒吸一口凉气,再联系浮生的作为,顿时被吓得七荤八素。“这么多势力与我的仇怨,可不是简简单单几十个王者弟子那么简单,葵水夫人你可要想好了再说,杀死你门人弟子的只有飘渺宗么?”浮生皮肉不笑,全然没有将之放在眼里。这下轮到葵水夫人犯难了,若点头称是,便不合情理,也有诋毁飘渺宗的意味,若日后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免不了又要结怨。反之,后知后觉,也显得在故意编排浮生的罪状,难以服众。哗然声中,唯烈阳教金光上人双目圆瞪,睚眦欲裂,大喝一声,“好一个孽障!此子魔障已深,留在世间也是祸害,先拿下处死,再梳理他的罪状,也无冤假错!”说话之间,金光上人陡然出手,眉心金光闪烁,一尊金色的法相脱颖而出,立刻激起一阵血色浓雾。饶是有铁血先辈英灵庇护,金光上人也没有丝毫退缩,决意之下,接连荡开重重血雾,便要将浮生镇压在当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