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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棠有些惊讶,面色却没变,只挑了挑眉,眼神扫过沈策,见他面上带着调皮的笑,知道他一定是故意带她来的。
沈阁老见锦棠面色沉静,只是乖顺的垂着头,不禁点了点头,囡囡虽然是陆家人,但身上同时也流着沈家的血,他沈家的人,就该如此,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也面色不改。
他伸出手去拿卧在暖窠中的铜壶,却被锦棠截了下来,只看着锦棠将茶壶添了水,又给他倒了茶,恍若不经意,声音轻柔而亲和:“囡囡是怎么知道这么多朝中之事的?”
锦棠眼角抖了抖,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那双幽静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
“我与九叔的关系很好,小时候常到他的书房去玩。有时候他和幕僚谈事情,我只是避在博古架后,他们并不避讳我,时间久了自然也会知道一些。”
父亲严肃,平日里不会和她说这些,老祖看重规矩,更加不可能。所以这个锅,只能让九叔来背。
沈阁老点了点头,锦棠口中的九叔是大房老太爷的老来子,名唤陆绍宁,家中行九,也是陆家那一辈里最小的孩子,还未及冠,行事据说颇为洒脱,若是他无意间透露了什么,倒是可信的。
再看锦棠一脸平静,坦然的由着他观察,沈阁老不由失笑起来,坐在眼前的是他的囡囡,而且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他真的是在这个位置久了,什么都要多想。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沈阁老便转了话题,认真的问道:“你不希望外公继续在朝堂的原因,是因为衍庆帝?”
锦棠低声没有说话,她记忆里的人都是灰色的,衍庆帝也好,张阁老也罢,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模糊的名字而已,她记忆里唯一那个鲜活的人,是那个她恨之入骨的人。
良久,久到沈阁老都泼了两次茶,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狡兔死,走狗烹,朝廷大事囡囡不懂,只知道一些内宅的事情,从小母亲就教导我,要亲君子远小人,那些性子阴冷无情的人,身边亲近人,最后的下场恐怕也不会太好。“
沈阁老握着茶盅的手一顿,眼角未抬,只用余光扫了一眼自从进了亭子,便都沉默下来的儿子们,见他们一个个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将茶盅放在桌上点了点头。
其实与他而言,在不在朝堂的确已经没有太大分别,只是他若离开,沈家失去了这一把保护伞,儿子们或许更艰难,虽然他有一些别的安排,但或许时机还没到。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待她转过假山,看见亭子的时候,却蓦地停了下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锦棠扭过头去,见是沈策身边的丫鬟,又转头看了一眼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