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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了整个沈家?”叶欢声音透着冷意,盯着宋佳道:“什么意思?”
宋佳被叶欢的目光盯得一阵慌张,深吸一口气才恢复平静。
“我一直觉得林姗不是什么好女人,沈睿和她在一起久了,性格也变得邪恶起来……”宋佳顿了顿,语气变得异常恶毒:“……这一切肯定是林姗那个女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堂嫂,你和沈睿以及林姗三个人的事能否先别提?你说沈睿要毁了整个沈家是什么意思?他亲口对你说的吗?”
不得不说,宋佳这句话成功引起了叶欢的注意,再将以前自己三番五次被刺杀的事实联系起来,叶欢脑海中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念头很模糊,想抓却抓不住。
宋佳的目光渐渐变得躲闪,迟疑半晌,道:“沈睿他……反正一切都是林姗的错,那个女人不知给沈睿灌了什么迷魂药,现在的他和以前完全两个样子,在外人面前永远一张斯文有礼的笑脸,可在家里不但处处对我和孩子不耐烦,提起沈家他也是一脸咬牙切齿的样子……”
叶欢心中有了几分明悟。
沈睿,天之骄子,在他叶欢还没有出现以前,沈家无论上一辈多少恩怨,可在这一代却只有他一个男丁,注定是要继承家业的,家业不仅仅是庞大的财产,更重要的是权力和多年积攒下来的人脉势力,这一切都是他的,所以无论二十年前沈笃礼和他父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的父亲到底怎么死的,对他来说都是次要的,他可以等着沈笃礼老去,等着沈家的权力交接,他还年轻,他等得起,命中注定是他的东西,没得到以前他特别有耐心,他知道自己最终将会得到他。
然而叶欢的出现,像一根锋利的钢针,戳破了他二十多年精心编织的肥皂泡,命中注定的东西忽然变得不确定了,论身份,论继承顺序,叶欢都排在他前面,更何况沈家这一代的家主是叶欢的亲爹,曾经跟他死去的父亲有过激烈的冲突,至死方休,最要命的是,沈笃礼隐隐知道当初他派人去宁海刺杀叶欢的事情,否则不会把他发配西北……
方方面面的不利因素加起来,沈睿有了非常强烈的危机意识,日夜的担心,当年父亲死亡的仇恨,以及不甘从云端跌落凡尘的嫉恨,这些加起来,自然对沈家,对他叶欢的恨意愈发深重。
叶欢暗暗叹息,他果然在恨着自己,恨着沈家,那么以前数次针对自己的刺杀,恐怕跟沈睿脱不了关系了,宋佳短短几句话,便似乎已应证了叶欢以往的种种怀疑。
想想确实也是,父亲死于内斗,大伯掌权,他从小虽生活在锦衣玉食中,却也不得不仰人鼻息,所仰之人甚至有可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现在莫名又多出一个年轻人,威胁到他应该得到的利益,教他如何不恨?
“堂嫂,你是如何得知沈睿要毁掉沈家?”叶欢盯着宋佳的眼睛问道。
宋佳不由朝后退了一步,讷讷道:“我……我不知道,我忘了……我只知道林姗是个坏女人,你这个做兄弟的要拉沈睿一把,不然……”
“堂嫂!”叶欢忽然厉声喝了一句:“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争风吃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沈睿要毁掉沈家的?”
宋佳被叶欢吼得浑身一激灵,俏脸顿时刷的一下变白了,带着哭腔道:“他去北非前,我有一次在书房外听到他和那个林姗打电话,他说要沈家灭亡,然后和林姗远走天涯……我真不清楚他说的是真是假,我只是……只是不想失去丈夫,不想让孩子失去父亲,更不想让宋家成为京城的笑柄,这个家庭虽说貌合神离,可它不能碎呀!”
“他只说了这一句吗?”叶欢咄咄相问。
“只说了这一句,他的疑心病很重,我不敢在他书房外久待……”
叶欢点点头,纠结在心头许久的疑惑,仿佛渐渐找到了头绪。
沈睿,他心里到底埋藏着多深的仇恨,他儒雅的外表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副脸孔?
一切即将慢慢揭晓。
叶欢绷着脸离开了宋佳的家,不经意间回头,宋佳那双惊慌失措,茫然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叶欢摇摇头,这个女人太单纯了,单纯得可悲,她永远不知道这件事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杀机。然而,她毕竟也只是一个为了守护家庭而做出冒失举动的可怜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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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以后,叶欢立马掏出电话,拨给周媚。
“周媚,我记得沈睿曾经被我老爹调到贫困地区当县长,有这事吗?”
周媚道:“确有其事,怎么了?”
“谁把他调回京城的?”
“是你三叔。”
叶欢眼中闪过一道莫测的光芒:“沈老三……又是沈老三,这老家伙怎么跟搅屎棍似的,哪儿都有他掺和。”
“叶欢,发生什么事了?”
叶欢哈哈一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笔旧帐,总记得曾经给某人借过二十块钱,却老是想不起到底借给了谁,今天总算想起来了……”
周媚苦笑道:“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呀。”
“欠钱不还者,虽远必催……沈老三当时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把沈睿调回京城?”
“当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乔木被他逼走,你亲手把沈三叔推进汽油坑里烧了个半熟,然后一砖把他拍进了医院,后来沈家开会,老爷子裁决之后,将沈三叔的公职卸了,让他安心在医院里休养,其实也等于是把他的权力分化掉了,你父亲趁势将他的权力和人脉全盘接手,这场斗争因你的变故,一切尘埃落定了。沈三叔就是在半休养半软禁的情况下,请求你父亲把沈睿调回京城,作为交换也好,利益补偿也好,你父亲答应了他的请求。”
叶欢咂摸着嘴,道:“俩老家伙都挺黑的啊,好歹我也是当事人,他们做这笔买卖的时候怎么就不问问我的意见呢?”
周媚轻笑道:“这是高层之间做的买卖,叶欢,你呀,可能暂时没有资格跟他们做这种买卖,你父亲接收了沈三叔的权力和势力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都忙着消化这股势力,让它能为自己所用,所以这些日子你父亲很辛苦,叶欢,多体谅他,别惹他生气。”
顿了顿,周媚问道:“你怎么突然提起沈睿了?”
叶欢哈哈一笑:“兄弟嘛,总得互相有个了解,这就像在大排挡里拼酒,你得知道对方几斤几两的量,你才能衡量自己该不该端杯呀。”
“叶欢,你今天说的话……好象很深奥。”
“最近我忙于读书呢,打算来年考状元,思想难免深邃了许多……周媚,帮我个忙,派人送点东西给沈老三吧,告诉他,我明天去探望这位好叔叔。”
“好叔叔”三个字咬得特别重,周媚听得不对劲了。
“你打算做什么?不会又想拍他一砖吧?沈三叔最近没招惹你呀。”
“叔侄叙旧而已,干嘛说得那么剑拔弩张?”
周媚无奈道:“好吧,你想送什么给他?”
“我记得市面上有种东西,用竹子扎成一个圆型的架子,然后用白色的纸折成花儿,围着这个圆架子摆成一圈儿,中间垂两根写字的纸条下来,那玩意儿叫什么……”
周媚脱口而出:“花圈?”
“对,就这个,大方得体,而且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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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周媚结束通话后,叶欢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他在犹豫该不该跟老爹沈笃礼说说沈睿的事,不论以前那几次刺杀是不是沈睿幕后指使,至少目前,沈睿对整个沈家而言是个祸害,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准哪天他就把沈家炸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