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和武则天连哄带骗的,总算是把太平公主先给稳住了,让她暂时不要忧心国事,但以养胎为重。△¢頂點小說,太平公主都给气乐了,但是撒了一阵娇也就没有再闹。她私下对薛绍说,你以为我真的愿意分神去搭理那些让人头疼的国家大事吗?我还不是为了你!薛绍就笑问道,怎么就是为了我呢?太平公主说道:“你现在已经是一方军帅封疆大吏,在朝堂之上也因为和裴炎的公然对抗而出了名。你难道没有发觉,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初入仕之时被薛元超冷眼相待的蓝田公子,而是大唐天下举足轻重的风云人物了?”“那又如何呢?”薛绍笑问道。“你笨!”太平公主气乎乎的道,“有道是树大招风,你现在这么显眼突出,肯定会有很多人看你不顺眼想要让你倒霉。再加上你这个号称人屠的家伙惯用雷霆手段来治人,这两年来竖下的仇敌已是不少。万一将来你时常带兵在外,朝中小人暗中算计于你,你该如何应对?”“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薛绍笑道,“你是觉得,如果我离开了帝都,这里还有你在照应,对不对?”“对!”太平公主斩钉截铁的道,“你我夫妻一体,这世上还能有人比我更值得让你信任吗?再加上有我和母后的这一层关系在,谁能比我更能照顾你这个惹祸精?”“哈哈哈!薛绍顿时放声大笑,心想太平公主说的这些话,听起来有点幼稚好笑,但还真的是不无道理!“不许笑!”太平公主气乎乎的道,“你听好了,以后有什么事,不许你瞒着我!”“好,我答应你就是了。”薛绍笑道,“但你也要听话,有孕在身别操劳太多,更不要随意动怒。这会伤了你们母子的。”“好!一言为定!”太平公主这才转愠为喜,美滋滋的陪她母亲就寝去了。薛绍吁了一口气,心中就在琢磨:裴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如果真的是他是暗中策划了这一起叛乱,难道他还想巅覆了大唐自己来当皇帝不成?如果不是,那他为何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消极怠工呢?这与他当朝首辅宰相的身份和立场,也太不相符了!次日是双日,按理说众臣不用上早朝。但是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时武则天就起床了,梳洗过后就乘车去了大明宫。临走时她对薛绍说,发生了扬州叛乱这样的大事,大家都别想闲着。我要召集众位宰相、尚书和将军们召开正式的御前会议一起商讨对策。我先提前回宫早做准备,你也做好相应的准备。薛绍自然应允。一个时辰以后,薛绍和众位宰相尚书及在京的各卫大将军、将军们一起,抵达了大明宫含元殿,在正殿丹墀外聚集。看情形,今天凡是来了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扬州兵变的消息。会议还没有正式召开,他们就已经在三三两两的私下商议,每个人的神情都很严肃,透着紧张。羽林卫的两个将军张虔勖和范云仙还有其他各卫的几个将军,也一同来找薛绍问请此事,彼此交换意见。结果这些带兵的将军们的意见不谋而合的惊人统一,全都主张朝廷应该第一时间火速发兵前往扬州平叛,先把李敬业扑灭再说。至于其他的事情,全都可以在平叛之后再慢慢清算。薛绍心中就想,连这些读书不多的将军们都能认识到,火速平叛才是当前第一要务,裴炎这么老谋深算的当朝首辅大智者,怎么就认识不到这一点呢?或者是,他真的是另有图谋?就在此时,不知是谁惊说了一句,“奇怪,裴阁老怎么没来?”众人一同回神,四下看看,果然——刘齐贤、刘祎之和岑长倩等等这些宰相全都来了,唯独裴炎没来!这时候,武则天已经到了,叫众臣一起步入丹墀召开会议。薛绍和众人一起脱了鞋走进丹墀,各自入座。武则天四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门外,低声问刘齐贤,“裴中书呢?”刘齐贤连忙上前几步,小声道:“回太后,裴中书昨夜宿醉,不料染上了一些风寒,今日病卧不起。”“病卧不起?”武则天低喝一声双眉立皱,脸色顿时变得相当难看。众臣全都听到了她说的这个字,顿时面面相觑,愕然无语。满场顿时变得静悄悄的,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到。大家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想道,首席宰相都没来,这御前会议还有什么可开的?一群小宰相加上|将军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如果没有首席宰相的许可和拍板,那全都是没用的空话。薛绍看到,刘齐贤在武则天面前低语了几句,大概是劝她息怒之类,然后就退下了。武则天的脸色一片铁青,但她按捺住了没有当众发作,只道:“既然裴中书抱恙缺席,那今日的御前会议只好暂时取消。诸公,都请回!”众臣再度愕然无语,只好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走下含元殿的龙尾道时,群臣都在私下议论,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裴阁老怎么就生病了呢?也有人说,裴阁老不会是故意如此?那他意欲何为呢?薛绍没有参与他们的议论,只在心中想道:今天的御前会议被临时取消,武则天必然已是恼羞成怒。不管和谁有着什么样的恩怨,身为一名宰相,居然在国家危难之时玩失踪撂挑子,裴炎的这个做法当真是令人齿寒!公道自在人心,从今天群臣的议论声中不难看出,已经有人对裴炎的撂挑子行为表达出了强烈的不满。薛绍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裴炎啊裴炎,你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一个时辰之后,薛绍刚刚回到家里坐下,还没有喝完一盏茶,武则天的车驾就摆到了太平公主府的门口。薛绍连忙亲自出迎,看到武则天乘坐的是御辇,不由得微微吃了一惊。高宗皇帝李治不喜欢乘坐有车厢的马车,但逢出行一般都习惯乘用只加伞盖的御辇。二圣时常一同出行,御辇几乎成了他们的标志。但是至从高宗皇帝去世之后,武则天出于对高宗的尊敬和怀念,再也没有独自乘坐御辇出行。今天,武则天却破例乘用了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御辇,并且身边带上了数百甲士开道,旌旗也打得十分的庄严。显然,这是一次规格很高很正式的隆重出行。“太后如此排场,将要去哪里?”薛绍上前问请道。“你骑上马,跟我一起走。”武则天面无表情,没有回答。薛绍皱眉,点了点头,“好。”薛绍回府骑上了自己的威龙宝驹,跟随在武则天的御辇旁侧同行。车驾启行走出了太平坊,长安城的百姓全都避道围观,啧啧称奇。——他们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如此排场的御辇出行了!车驾一路前行,直接到了裴炎的府第前面停住。薛绍下马武则天落辇,二人一同站到了府门紧闭的裴府前。“太后,来此何意?”薛绍低声问道。武则天面无表情的淡淡道:“国事为重。既然裴阁老托病不出,只好本宫亲自登门问策。”薛绍不由得暗自苦笑了一声,好,国事为重!“来人,去叫门。”武则天下了令。她的近侍宦官连忙上前叫门,过了很久,才有一个老头儿上来应门。“谁啊?”老头儿还挺不耐烦。近侍宦官说道:“速去通传,武太后驾临裴府!”“武太后?”老头儿愣愣的看着门外这一大片森严的兵甲,问道:“哪个武太后?”“作死!”近侍宦官怒了,“你给我闪开,别挡道儿!”“不得无礼。”武则天低斥了一声将那宦官轰开,亲自上前说道:“烦请老者入内通报一声,就说,武曌前来拜访裴阁老,有重要国事相商。”“家主感了风寒病卧不起,咳嗽不止还能传染。诸位,还是回避!”老头儿仍是愣愣的样子,说道:“家主说了,谁也不见,谁也不见!”薛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岂有此理!……”“算了!”武则天一摆手制止了将要发火的薛绍,微笑道,“既如此,我等告辞了。烦请老者回告裴阁老,就说,等他病情有所好转之后,我等再来拜访。”“好,好。”老头儿点点头说了这两个字,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薛绍来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不作死就不会死,裴炎,你真是活腻了!“我们走!”武则天什么也没有说,恍若平常的走回去重新登上了御辇,轻飘飘的一句,“薛绍,你回府!本宫,也该回宫了!”薛绍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是骑上了马。临走时他对武则天道:“太后,平叛迫在眉捷不可再拖。现下,该当如何?”武则天双眉微皱的沉吟了片刻,说道:“再议。”“……”薛绍实在无语了,只得苦笑了一声对武则天拱了拱手,“既如此,臣先告辞了!”薛绍回到府里,吃了闭门羹的满肚子火气没处撒,自己跑到马球场里打了几套拳狠狠的发泄出了一身猛汗,才算稍稍有所消停。这时,范云仙和张虔勖带着一群的将军来到了府上一同求见薛绍,问他,朝廷怎么还不发兵,去平定扬州的叛乱?薛绍正在气头上,没好气的道:“我和你们一样,我知道个屁?——这种军国大事,得去请问人家裴阁老才对!”众将军无不恨得咬牙切齿,全都开始骂骂咧咧,说裴炎究竟在想什么?薛绍冷笑一声,他在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