浯河县府前街9号,县政府大院。县长办公室中,张达先轻轻放下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机,平复了一下略显激动的心情后,这才一脸轻松的对恭敬站在一旁的政府办主任马良玉说道:“这次还真多亏了廖部长,如果不是他鼎力相助,只怕老邓他们也搭不上催厅长这条线了。”马良玉闻言脸上露出迎逢的笑容,点头佩服的说道:“还是县长您高瞻远瞩,一早就布下了这么一招后手,怕的就是邓县长他们出师不利,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没有您的提前布置,邓县长他们现在肯定抓瞎了。”张达先听了马良玉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自得之色,毫不谦虚的说道:“跑专项资金这件事,牵扯到了市委的政治格局,就连我姐夫都十分关注,我又岂敢大意了。本以为老邓有朱江信他们支持,在蓉城一定能先于雷书记他们取得成绩,谁知道竟然还被别人给领先了,真不知道朱江信他们在蓉城这些年,是怎么办事的!”“老朱这次确实没表现出应有的业务水平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这次没能当上驻省办的主任,所以心里头有些意见,这才出工不出力,好让我们觉得驻省办没他不行。”马良玉不动声色的在张达先高兴得意的时候,对朱江信落井下石,破坏他在领导心中的印象。朱江信是政府办的副主任,在蓉城联络处工作多年,在省城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县里诸多领导。这些年去省城公干。都是他负责接待,迎来送往之间,让朱江信得到了大量与领导亲密接触的机会,博得了很多领导的好感。这一次浯河县成立驻省办,朱江信没有坐上驻省办主任的位置,完全是因为周大龙在调离浯河县之前,凭着他强势的作风,硬是以常委会投票的方式。把周德全选为驻省办的主任,负责驻省办的全面工作,朱江信再进一步的愿望也就落空了。朱江信做不了驻省办的主任,本跟马良玉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朱江信没有上位,那全是因为周书记的关系,可是马良玉却从其他渠道得悉,朱江信在驻省办上位不成后,竟然有心想争政府办主任的位置,这就碰触到马良玉的逆鳞了。“他敢!”张达先听了马良玉的话后。浓眉一扬,眼中露出了一丝戾气。脱口喝斥而出,紧接着皱眉沉声道:“我跟老邓通电话的时候,也听他抱怨朱江信业务没做好,汇报说跟交通厅综合管理处二科的秦科长搭上线了,但是老邓去交通厅的时候,那个秦科长却当众让他出了丑。这个朱江信,难道他不知道,在常委会上,我已经尽力帮他争取了吗?如果这次他真是为了没有做上驻省办主任,而出工不出力,我看他这个副主任也干到头了!”马良玉闻言又给张达先心中添了一把火,“听说周主任才去驻省办两周,就已经得到驻省办近半科员的支持,在例会上已经能把自己的意志贯彻落实下去了,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县政府在联络处多年的努力,将会沦为县委的嫁衣。”张达先心中本就对此次朱江信他们办事不利心存不满了,再加上马良玉三番五次的落井下石,心中更是把邓资湘之前在蓉城的不利局面,强自归咎于朱江信身上,眼中杀机隐现,“现在一切以专项资金为重,等到老邓把这个专项资金跑下来之后,再处理朱江信的问题不迟!”一句杀气腾腾的话,等于就抹杀了朱江信再进一步的可能。不管朱江信在邓资湘此次跑资金的事情上,出了多少力,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头来可能还会面临被处理的下场,马良玉杀人不见血的几句话,算是彻底的堵死了朱江信上升的通道。扫除了一个强有力的劲敌后,马良玉的心中也轻松了许多,跟张达先聊了几句,拍了几句马屁,恭维了张达先一翻后,这才愉快的离开了县长办公室。而此时被马良玉暗算了的朱江信,却毫不知情。依旧任劳任怨的陪着邓资湘,在为这次跑下专项资金努力着。蓉城春江大酒店,豪华套房中,盘膝在席梦思床上打坐练功的紫岩大师,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身穿青色道袍,面目和蔼慈祥,闭目吐纳之间,隐有雷雨之声传来,在床边两只檀香炉的袅袅青烟衬托下,竟有飘渺不实之感。邓资湘和朱江信两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之辈,本不信什么气功治病之说,但是当他们进入套房,见到正在闭目调息的紫岩大师后,心中却不由肃然起敬,小心翼翼的陪站在一旁,屏气凝神,不敢惊扰到床上的大师。半个小时之后,紫岩大师才缓缓睁开双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邓资湘感觉紫岩大师在双眼睁开的那一霎那,眼眸中竟然有一道刺目的精芒闪过,让他心中一凛,再不敢小窥这个在月山市极其出名的气功大师。“大师,冒昧打扰到您练功了,还望大师恕罪!”邓资湘见紫岩大师起身,接过旁边一名中年弟子递过去的手帕,擦拭了一下脸颊后,这才敬畏着上前问好。“不妨事!是不是看病的人已经到了?”紫岩大师闻言不以为意的一笑,把手中的手帕递给弟子后,这才招呼邓资湘和朱江信坐到套房中的沙发上。“大师误会了,因为病人身份特殊,我们是想先过来跟大师您沟通一下,不管病人身体患了什么病,都希望大师您能为他保守秘密,不能把帮他看过病的事情对外人提起。”邓资湘说着,瞥了一眼旁边的朱江信。朱江信见状识趣的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放到紫岩大师身前的茶几上,从信封的大小和厚度来看,里面装着的钱至少不下于两万。紫岩大师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轻轻瞟了一眼邓资湘,肯定的说道:“邓先生,为患者保密,是紫岩的义务,请两位放心,病人无论身份高贵低贱,不论身患何病,在紫岩看来,都只是病人,紫岩都会尽力帮助他们。”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出来,配上紫岩大师那慈眉目善的容貌,以及不为钱财所动的态度,还真震住了邓资湘和朱江信,两人闻言连连点头,不断恭维着紫岩大师。“大师,我因为常年开车,患上了颈椎病,一到下雨天,就感觉颈椎疼痛异常,有时候就连低头都无法做到,您能帮我治治吗?”朱江信颈椎确实有病,之所以当着紫岩大师的面提出这个请求,无非是想亲身体验一下,所谓的气功治病是否属实。毕竟请紫岩大师为催厅长治病,涉及到此次他们申请专项资金的成败,容不得半点疏忽,虽然看起来眼前这个紫岩大师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是气功能否治病,治不治得好病,邓资湘心中还真是没底,因此才想着让朱江信去试试所谓的气功治病。如果确实有效的话,那么他也就能放心的通知综合规划处的罗科长,看催厅长什么时候有空,过来让紫岩大师给看看,有病治病,没病也能用气功梳理一下筋骨,总有益处。紫岩大师听了朱江信的请求后,爽快的一笑,说道:“气功治病需要耗费大量的功力,我不知你们那位病人的身体情况,不清楚给他治病,需要耗费多少功力,所以我必须保持最佳状态,不能把功力提前消耗掉。”邓资湘和朱江信听紫岩大师说的在情在理,虽然心中理解,不过却难免对气功治病有些担心,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没有亲眼见紫岩大师为病人治病,心中总有那么一丝忐忑,担心气功治病是骗人的。“不过朱先生只是颈椎病的话,倒是不难治,我徒弟严华就能当场为你治病。”紫岩大师看出了两人眼中的怀疑,微微一笑之后,这才说出一句让邓资湘和朱江信喜出望外的话来。“那真是太好了,这颈椎病困扰我多年了,吃药贴膏药都没用,还请严华师傅为我施功治病,缓解我的痛苦,我一定不忘重谢华严师傅。”朱江信闻言欣喜的站起身来,看着恭敬的立身站在紫岩大师身后的严华,怀着激动的心情,诚恳的请求道。八十年代起,华夏掀起了一股气功热,无数人为气功而痴迷,学习修炼气功的爱好者遍及华夏大江南北,男女老少为了修炼气功强身健体,拜访名师苦学修炼自发五禽戏、鹤翔桩香功等等修炼功法。甚至前年在燕京妙峰山高级气功强化培训班上,每个学员头上都盖着一口锅,据称那些锅是信息锅,头上顶着锅可以用来接受宇宙的大气场,达成天人感应,由此可见气功在民间的影响力已经到了一个相当夸张的地步。因此气功之说,不算是封建迷信,对于邓资湘和朱江信,他们并非不信气功,只是有些怀疑气功的真实治病功效罢了,不过怀疑归怀疑,想到能有气功师为自己治病,朱江信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