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驼岭上已是尸积如山。热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双方军士早已杀得眼红,几近疯狂,惨叫声,厉吼声,伴随着隆隆震天的战鼓声,每一个瞬间,都有不少将士死去!那些被强压而来的村民见此情景,胆子大的瘫在地上,目瞪口呆,胆小的,早怪叫一声,晕了过去。
杀啊……
四王联军不断的冲下山来,禁衞军渐渐被他们包围,可他们的强弓重弩也不是好惹的,每一轮箭雨过后,便有成片成片的四王军士倒下,再加上投标手和禁衞军攻防兼顾的大阵,一时间,四王联军人数虽多。却占不到半点优势。冲过来人人多,死得人也不少。
南宫定天被飞虎队的火枪压得抬不起头来,己方的弓箭又难以发挥作用,南宫定天情急万分,气得一掌将身边的巨石震碎。而在这时,他光光的脑袋里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南宫定天捧起一块重约百斤的石头,运力一掷,朝飞虎队队员身上砸去,“澎”的一声,果真将一名飞虎队队员砸得吐血而亡。
南宫定天大喜,如法炮制,又掷了几十块石头过来,砸死砸伤了不少飞虎队队员。烈云道人见南宫定天如此,也效防他的作法,举石来砸,一时间,飞虎队的队员们压力倍增,死伤不少,百名队员中,已有二十名身受重伤,好在他们训练有素,临危不乱,不断变动配合,也杀得南宫定天与烈云道长二人手忙脚乱,身上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其手下军士在飞虎队火器面前死伤数百人,两军之间杀得越发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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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娘的热啊!奶奶的。要是有空调就好了!没空调也下点雨嘛?”
九龙绝脉岭中心的一处山顶上,唐玄睡在挖好的深坑里,跷着二郎腿,一边嚼着山鸡肉,一边骂骂咧咧。
这一整座山,都被唐玄下令砍光了树木,并且从此山向南,砍了一条宽约十丈,长达五里的T形道路。大火是从南面最先烧起,藉着风势,南面的山林自然烧是厉害,当二天后,南面的大火,烧到距于九龙绝脉岭中心的此山时,北面,西面,东面的大火才刚刚烧成气候!离此地还有十余里的距离。
唐玄报怨热的时候,大火已在此山的四周环绕烧过,众人都带着土制的防毒面具,因为飘来的烟尘吸得多了,也会中毒倒下。
蔡家志时不时的走出坑外。望着四周漫天大火,感受着那一阵阵让人窒息的热浪,心中感慨万分。这一路跟着皇上,几乎步步凶险!稍一行错,便万劫难覆,可皇上应变起来,却尤如儿戏,那些无知混混们倒算了,他们哪里知道这其中玄妙和凶险?只会跟着皇上嬉闹玩乐,身处大险之地,仍能吃好喝好,玩好赌好,全是些不长心眼的东西。可蔡家志心裏清楚,皇上走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决策,都是高明到极致。寻常的聪明之人,别说想出这些决策,就算是告诉他答案,他也决不相信!
事实上,蔡家志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虽是亲身经历,可有时候,他仍觉得这是幻觉!数千年的帝制,数百位的皇帝,还真没哪一个皇帝,可以一只手拿着牙签剔着牙,另一只手随意捉起一条战马的马腿,将它抛飞!(今天早上皇上就这样做过,引到混混军士们好一阵狂呼!)也没有哪一位皇帝跟着一帮混混们指爹骂娘。喝酒吃肉,外加赌钱嫖妓,玩得不亦乐乎,更没有哪一位皇帝,明知港藩王们要反,却跑到藩王领地,扮个有钱公子招摇撞骗,听说还把郡主都给搞到手了。还有皇上手下神秘的飞虎队,各种各样机关火器,听说都是皇上亲手设计的。甚至皇上对天象地质都十分精通……
蔡家志没时间再想,因为皇上又在唤他,蔡家志匆忙过去参见,唐玄躺在深坑里,擦了擦嘴角的肥油,漫不经心地问道:“蔡爱卿,古語有云,那个饱暧思什么来着?你说说?”
蔡家志想也未想,顺口说道:“回皇上,饱暖思淫欲!”话刚一出口,顿觉得失礼,心下有些惶恐。不知皇上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哎呀呀!这话不知是哪位古人说的,真是说到朕的心窝里去了,若是朕知道他姓名。回头定给他立一块大碑!再烧几个纸做的美人给他!算了,言归正传!朕现在吃饱了,也喝足了,你说怎么办吧?”唐玄微眯着眼,笑得格外无良,一看就知道要敲诈点什么?
蔡家志脑中思绪如飞,皇上这明明是想要女人?可这深山野岭中那有女人?莫非?咦?对啦!蔡家志忽然想起,那天逃跑时,他明明看到皇上和飞虎队绑架了一个女子的。这几日事情烦多,竟然忘了。想必仍在军中,只是。那是飞虎队的人藏的,自己怎么知道藏在哪儿呢?
蔡家志为难之时,突见一名飞虎队的队员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外说话,蔡家志明白,向皇上躬身参拜,道:“皇上稍等,微臣这就去办!”
唐玄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蔡家志退下,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那名飞虎队的队员也装模作样的行了过来,蔡家志急忙挡住他,轻揖一礼,道:“这位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那名飞虎队的队员连忙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笑眯眯地还礼道:“哎呀,原来是蔡长官!蔡长官如此称呼,小的可担当不起!”
“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亲随,这一幅奸笑当真学得八九不离十!”蔡家志暗自叹道,表面上却微笑说道:“那里的话,不是说好了,平时大家就以兄弟相称的么?你可别见外,蔡某正有件事要请小兄弟……”
那名飞虎队的队员,十分风骚地摇了摇头,抱拳道:“在下希冠陈,蔡长官还是称在下小希即可!”
“那是,那是!”蔡家志见他那个摇头的动作,真想揍他一顿,强压着冲动,道:“小希兄弟,这军中有没有漂亮的姑娘?蔡某……蔡某想找她来服侍皇上!”
“姑娘?军中哪来的姑娘!没有,没有!决对没有!”希冠陈闻声色变,头摇头越发厉害,也越发风骚!
蔡家志顿感一股无名之火,冲到脑门,差点就失去控制,好在他定力够强。总算压住怒火,从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银票是上次自己的一名亲信赢皇上的,听说每个人都赢了几千两,大慨是见他一两未赢,就主动上交给他几张。
希冠阵笑眯眯的眼睛,见着银两,以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就辩认了银票的两数和真伪,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电一般的抢过银票,再电一般的放回自己怀中,做这一切时,他的眼睛仍是笑眯眯的。
希冠陈正容说道:“姑娘是没有,不过女子倒有一个,长得还很标致,容在下带蔡长官去找她。请!”说罢,希冠陈前面带路,蔡家志也懒得细想,姑娘跟女子有什么区别?跟在他后面行去。
不多会儿,二人来到一处稍稍偏僻的地方,那里只有五六名飞虎队的队员守着,希冠陈指了指中间一位普通士兵打扮的人,道:“蔡长官,那位女扮男装的便是!”,蔡家志发现那女子手脚并未绑住,大慨是因为这样一个弱女子,不怕她逃走。那女子显然惊吓过度,垂下头来,一声不啃,时不时的双肩抽动几下,似是在小声哭泣。
希冠陈使了个眼色,看守女子的飞虎队队员各自离去,只留下蔡家志一人,那女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分外惹人爱怜,那女子似乎十分害怕蔡家志,小声惊呼道:“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不要过来!”一双洁白如玉般的小手,紧紧捂住前胸。
蔡家志顿时脸上一红,是啊!他想干什么?拉皮条么?蔡家志一时无语,这事真不好说出口,总不能告诉这位姑娘,他是来……来……兼职来做妓院的老鸨子常做事吧?
如果皇上要他杀了这位姑娘,不管她如何可怜,蔡家志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可是,现在要他带一位可怜的女子,去给皇上玷污,蔡家志却开不了口,心中十分矛盾!
“姑娘……我……哎!”
蔡家志欲言又止,内心斗争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那女子惊恐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好奇,问道:“你怎么啦?你不会是来害我的吧!我娘亲常说,会脸红的男人,都是有良心的。你是好人,你……你就放我回去吧!呜呜,娘亲在家里,一定会急死的。”那女子说着说着,便捂着脸哭泣。
蔡家志被她哭得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自认为文武皆通,本想跟着皇上做一翻大事,谁料,自己无论文才武功,和皇上一比,相差何只十万八千里?这些日子,宛若一位跟班,他做梦都想能立上一功,让皇上高兴高兴。可是……蔡家志思绪再三,见那女子好一幅可怜样,他自幼娘亲便死了,一听这女子哭她娘亲,心裏越发不是滋味,良久,他才柔声劝慰道:“这位姑娘,你不必担心,蔡某不是恶人!自不会推你进火海,这样吧!四下没人,你先藏起来,这大火烧到夜间,便烧了过去,我们晚上会从南面撤离,你大可等我们撤离后再逃走。蔡某手中还有些银两,你都拿去吧,一路上作盘缠用!”
“真的?”那女子一声,两眼尽是喜悦,欢声说道:“你真是好人,奴家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奴家多谢官爷大恩!”说话间,朝蔡家志盈盈一拜,动作轻巧,标准,甚是好看。
蔡家志还了一礼,赠那女子一张银票,这才苦着脸,怏怏离去,私下想道:“好人?哎!自古以来,好人都没好报,我这好人怕是一会儿就变成恶鬼喽!蔡家志啊蔡家志,你可真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