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棠文给了苗晓飞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详细叙述水利工程的来龙去脉,他一直认真听,偶尔插话,问的都是一些相关桃花镇领导班的事。
对比坐在高凳之上听报告,宋棠文更喜欢听民生,听老百姓嘴里的实话,就像林雪说的,这是微服私访。
这是他和别人本质上的不相同,他出门不喜欢左右拥护,更不喜欢司机开车,他一般选择到一个地方考察实情,让司机把他送到地方后,就让司机回了,等他把事情解决掉之后,才会让司机再来接他。正如外边传的那样,宋棠文不怕任何形式的威胁报复,他本身就是军人出身,宋家世代从军,军政家庭的他,有一样别的官没有的,就是他可以轻松拿拳脚功夫对三五个壮汉没问题。
江小江跟他说的都是事实,该他发表个人观点的时候,他的意见也很客观中肯,这博得了宋棠文更深一步的好感。
“照你这么说,你们的刘镇长,实际是桃花镇发展的毒瘤,他喜欢广开招商大门,然后关门打狗,那些人要是不给他好处,前期投资的资金就得不到回笼,这样恶性循环下去,那些商人的确吃不消。刘根来……这个刘根来,我不止一次听说过他了,之前,你们镇书记出事,他被牵连,市里对他网开一面,没想到是养虎为患。”宋棠文闭着眼,他说完叹了口气,手指头敲着皮质后座椅面。
江小江知道,宋棠文现在肯定在做思想斗争。
他现在可以肯定,林雪的话绝对不假,这个宋棠文绝对有能力把水利工程的事,搞出真相大白,但是宋棠文有自己的顾虑,否则他不该是现在这个表情。
久居高位的他,比谁都清楚拔出萝卜带出泥,有时候处理一件事、一个人,牵连甚广,尤其是官场,这是牵一发动全身。
“宋叔叔,您看,我跟您说这些干什么,前边就到三水村了,不知道雪姐有没有跟您提过,三水村和下面的棒槌山,这两个地方,我开发了两大片药田,我带您过去看看?”江小江恰到好处的岔开话题,他在监狱里那么长时间,别的东西没学会,观察人表情的本事是无人能及的,宋棠文你不能逼得他太近,否则就有故意替老齐的公司开脱的嫌疑。
果然宋棠文说道:“将来有时间再去吧。小江啊,你今天给我上了一课,越是久居高位的人,越是应该到乡野城镇走走,你不走,你不看不听,你就会被想迷惑你的人迷惑,一旦你被他们迷惑了,他们就是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他们想让你看什么,你看什么,想让你听什么,你听什么,你就完全不是你自己了。我们回去吧,回镇上,下午我还有工作。”
整个过程中,宋棠文没有向江小江透露自己的身份。
江小江其实心里还在打鼓,他怕宋棠文会考虑太多,反而失去插手水利工程这件事的果断性。
所以回去的路上,江小江还要再敲边鼓:“宋叔叔,您要是当官,一定会是个好官。”
宋棠文来了兴致:“哦?你怎么这么肯定?”
江小江道:“就凭您刚才说的那些话,哎,如果碰到的都是您这样的官,我那位朋友也不用遭受如此冤枉了。宋叔叔,我直接送您回酒店吧,一会儿我试试去找找刘镇长。”
宋棠文表现出对刘根来的不屑来,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不少:“你去找他,有什么用?”、
江小江苦笑道:“他不就是要钱吗,只要我朋友没事就行,我出钱比那些有后台的公司多,他总不会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