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又出现两个岔洞后, 季听指着左边:“我记得是往这边走。”
白伽推了下眼镜:“可我们走过这边了,你看墙上有个老鼠形状的黑团,我记得的。”
“好吧, 那我们就走你说的这条路。”季听推着育婴箱往前,心里既害怕又着急:“要是我们回不去了怎么办?我好想哭哦。”
“你别哭, 万一被螅人听到了呢?”白伽眼圈发红地道。
季听抽噎了一声:“好,那我忍着。”
两个小孩都强忍着泪, 只有育婴箱里的狗蛋安心啃着饭盒盖,不时还转头递给季听:“啊嘎嘎。”
“我不啃, 我现在不想啃。”
戚灼终于将第九个能量泵修好, 跟着吴队长他们匆匆撤回避难所。
钻入下水道后,吴队长心情很好地问戚灼:“今天又修好了一个能量泵, 比原计划还提前了几天,你小子厉害啊。说吧, 你想要什么奖励,吴哥哪怕是上天入地都要给你弄到。”
“对,小戚想要什么奖励?我们哥几个肯定给你弄到。”其他队员也纷纷附和。
戚灼嘴唇动了动,有些迟疑地问:“可以帮我找个发绳吗?”
“发绳?”
“对, 小孩子扎头发的那种。花花绿绿的,好看的就行。”
“没问题,发绳好找。”吴队转头对一名士兵道:“D组正在地面巡逻, 他们那片以前好多卖小饰品的店,让他们刨一个小孩儿扎头发的发绳。”
“好的。”士兵立即就打开了通话器联系D组,把戚灼的要求告诉了他们。
戚灼又道:“最好是用好看的盒子包一下, 包得……就像个礼物那种。”
吴队笑起来:“包, 用最好看的礼品纸包。”
一行人说说笑笑, 很快就回到了避难所,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停步,惊讶地道:“大门怎么开着的?”
“是吗?果然是开着的。”
几人第一反应便是螅人攻进了避难所,顿时变了脸色。还不等他们行动,戚灼已经率先冲进了门,边跑边拔出别在腰后的枪。
“哎哎哎,是谁?是谁?”通道旁边的检查人员立即冲出门,对着戚灼的背影喊:“那是谁——啊,是小戚啊,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戚灼听到检查人员的声音,一个急刹顿住脚步,气喘吁吁地转过身:“没,没螅人?”
“螅人?哪儿来的螅人?”检查人员立即紧张起来,却看见了跑进通道的吴队他们,连忙打招呼:“吴队。”
吴队抹掉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转身指着大门,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
“为什么大门是开着的?”一名士兵替他问道。
检查人员大惊:“门是开着的吗?糟了,是那俩小孩开的!不对不对,他们又没有密码。”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跺脚,“哎哟,肯定是C队出去的时候没有关严,我在屋里填写数据,就忘记了来看一眼。”
戚灼大步走了过来:“哪俩小孩?”
“就是你弟弟,天天推着婴儿在这等你的那个小爸爸,还有个小孩,刘队的侄子。”检查人员四处张望:“他们约莫半个小时前来的,直接就去了大门,应该现在还在这儿的。”
戚灼脸色大变,急声问:“你确定他们应该在这儿?”
“对,我就坐在门口填数据,他们要是回去的话,肯定会从我面前经过。”
检查人员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戚灼已经冲向了大门。吴队赶紧追上去,嘴里吩咐其他士兵:“两小孩肯定进了水道,还带着狗蛋,都分头去找。”
“好!”
季听和白伽一直在水道里走,两人脸上都带着泪,却不敢哭出声,只偶尔发出抽气哽咽声。
“我的脚,我的脚好疼,我应该穿我的运动鞋的。”季听还穿着那双成人塑料拖鞋,现在已经滑到了小腿上,只光着两只脚丫在地上走。好在水道两边的长阶很是平整,不会硌着脚。
白伽摘下眼镜,撩起白T恤擦镜片上的泪水,嘴唇哆嗦着:“我们可能,可能已经走出庞隆城了。”
“啊,走出庞隆城了?”季听惊惶地停住脚,边哭边道:“那怎么办?我哥哥会找不到我的,怎么办?”
白伽将眼泪蹭在肩头上,呜咽着纠正:“我舅舅也找不到我了。”
季听慢慢蹲下去,搂住狗蛋肉乎乎的小身体,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蛋蛋,呜呜……我们回不去了……呜呜……哥哥找不到我们了。”
狗蛋伸出手去摸季听的脸,安慰地叽咕了几声,拿起饭盒盖往他嘴边喂:“啊,啊。”
“我真的,真的不啃,你自己啃吧。”季听将脸埋在狗蛋肩膀上,拼命压低音量,但哭声还是呜呜咽咽传了出来:“我要回去,我想哥哥,蛋蛋,我想哥哥,呜呜……”
“咦,我们没走远。”白伽突然惊喜地道。
季听倏地抬起头,抽噎着问:“什,什么?”
“你看,这个像老鼠的黑团,这儿。”
季听站起身,盯着那个黑团看了几秒,被泪水浸湿的眼睛亮起了光:“我们又走回来了,我们还在这里,在庞隆城呀。”
话音刚落,右边水道就传来些微动静,两人立即噤声闭上了嘴,浑身紧绷地看了过去。
这一路上走来,两小孩张口螅人闭口螅人,把自己和对方都吓成了惊弓之鸟。白伽立即靠向季听,季听则蹲下去搂住了狗蛋,大气都不敢出。
“啊!”狗蛋突然叫了声,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洪亮,还带着回音。
“嘘,嘘!”两个小孩吓得赶紧竖起食指在嘴边。
只有狗蛋丝毫不为这紧张的气氛影响,又举起两只手在头顶左右转圈:“啊嘎嘎呀呀嘎……”
“嘘,嘘!”白伽这两声嘘,用力得腮帮子都缩了进去。
季听连忙将狗蛋的手拉下来:“你现在别跳舞,蛋蛋,现在别跳。”
右边的动静停了下,接着变得清晰起来,带着急促的节奏,听上去是朝着这方向奔跑的脚步声。
“是人,是人啊!不是螅人!”季听激动地去扯白伽,见他还有些愣怔,便抓住他摇晃:“螅人没有脚啊!”
两人都站了起来,盯着那边瞧,终于看见了几道晃动的手电筒光和人影。
一道光束落到季听脸上后便没有移开,让他看不清对面,只能眯着眼,一手抓着白伽,一手握紧了育婴箱拉杆。
“……是他们……两个小孩,还带了个婴儿……
那几人迅速跑近,纷乱的脚步和喘息越来越清晰,那道落在他脸上手电光也终于移开。
季听不断眨眼,视野里的白茫茫消失后,就看见了戚灼那张满是汗水,却也阴沉得像罩上了一层黑云的脸。
季听没想到会看见戚灼,狂喜让他失去了反应,大脑里一片空白,只不可置信地微微张着嘴。
戚灼喘得像是呼呼拉动的风箱,他飞快地将季听全身打量了遍,又看向旁边正朝他伸出胳膊,不断啊啊着的狗蛋。接着再看向白伽,确定三人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后,开始解腰上的皮带,唰地一下抽了出来。
“哥哥!”
季听刚找回自己的声音,眼前便是一花,接着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咦?什么在响?
他脑中冒出这个念头,挠了挠屁股,这才感觉到屁股升起一股尖锐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