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被她一骂气得牙根痒痒,费了半天劲才忍住没伸手把她掐死,恫吓道,“嘴上不饶人可是要吃苦头的,若不想本王现在就要了你,最好与我闭嘴。”
毋望忙咬唇不语,好汉不吃眼前亏,倘或真把他惹毛了,这种不可一世的皇亲国戚什么事做不出来?打眼朝王府大门看,府门紧闭,两个士卒目不斜视地站着,门楣下挂着两个写有燕字的大灯笼,西北风一吹,晃晃悠悠左右摇摆。她心裏焦急,更加觉得这高阳郡王阴森恐怖,挣了两下,他又加大手上的力道,皱眉俯身,分开她双腿挤了进来,隔着一层襦裙与她越贴越紧。她大惊,整颗心都抖起来,只怕他会有什么不轨之举,屈膝便想顶住他,他腾出一只手来奋力一敲,她只觉剧痛难当,直麻到了大腿根去,忍了泪恨道,“败类,你要杀便杀!”
他却笑起来,长眉舒展,脸上的狠辣一扫而空,竟隐约现出孩子般的单纯来,喃喃道,“你想把本王弄残么?野丫头,果然有些意思,裴臻哪里得着这么个宝贝。”心裏暗想,好得很,没性子的女人没趣儿,这个有棱角,正合他胃口。
高阳郡王的兴致空前高涨,他陷入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无法自拔。在她小腿上捏了一把,顺势滑到脚踝上,视线一转,落在那只玉足上,没缠过,虽也纤巧却是天足,怪道跑得那么快呢!他看着她含泪的大眼睛,嗤的一声又笑起来,退后一步,抬起她的腿,扫落了她的绣花鞋,隔着雪白的罗袜在她脚趾部位不轻不重的一咬,戏谑道,“让我也咬一口。”
毋望憋得满脸通红,无奈大腿拧不过他的胳膊,为防止被他拖下垫子去,只得两手撑住轿围子,身体拉伸成一个尴尬的姿势。她羞愤交加,刚想抬另一条腿来踹他,他突然放开了她,退到轿外抱胸打量她,半似困惑地问道,“裴臻可这样对待过你?”
毋望收回僵硬的四肢,浑身打战几乎说不出话来,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道,“他是君子。”
朱高煦略一怔,拉着脸道,“他是君子,本王是小人?甚好,既是干净的我就放心了,好好守着你的身子,若敢和裴臻做出苟且之事,叫我知道了,明月君定会死得很不雅。你且在裴府静待几日,等着本王打发人来接你吧。”语毕不等她回话,转身便跃上马背,扬鞭往东去了。
毋望呆坐着像从鬼门关打了个来回,里衣都湿透了,一阵阵泛出冷来,抚抚手臂,此时才发觉到处都疼,她瘫倒在软垫上掩面低泣,还没有结束吗?还有下一次吗?她没了主意,她一个闺中女子如何自救?哭了会子心裏顾虑起来,他若直接同裴臻讨人怎么办?裴臻固然是不允的,然后呢?他会对他不利吗?朱高煦虽年轻,好歹也是个郡王,万一恼羞成怒怎么好?进退维谷间脑子里嗡嗡响作一团,猛听得王府大门开启的声音,裴臻和那影衞边走边议,缓缓而来。
几个轿夫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的,连滚带爬跪倒在他面前,瑟瑟发抖地不住磕头,口齿不清的告饶道什么“高阳郡王……奴才们不敢违命……姑娘在暖轿里……”,他大惊,十几丈外纵身腾跃,转眼已到轿前,躬身入轿,见她眼睛也肿了,头发也乱了,一只鞋子落在轿门上,狼狈不堪地倚着围子。毋望看见他便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他呼吸一窒,已明白了十之八九,心头怒火滔天,抱着她软语安慰,又如立誓般对她道,“怪我想得不周全,连累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我定将那杀才剁碎了喂狗给你解恨。”回身道,“虞子期,传命给铁英和濮阳金台,这会子就带人给我铲平高阳郡王府,不必顾忌,杀光算完。”
虞子期探头看了轿里主子的心头肉一眼,样子是怪惨的,好在衣衫齐整,应该是没有被侮辱。他主子气疯了要学楚霸王冲冠一怒为红颜,自己作为他的第一战将很清醒,有必要提醒他孰轻孰重,便拱手道,“主上三思,要杀那厮容易,只是杀完了恐没法子善后,他老子极看重他,说杀就杀了,怎么能罢休?届时牵连到了主上,还害了夫人和应天谢家,那便了不得了。”
毋望也在他胸前闷声道,“他也未将我如何,咱们回去从长计议吧。”
裴臻略缓了缓,命人起轿,坐在轿里横竖不解气,毋望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铁青着脸,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她有些怯怯地拉他的袖子,他伸手把她圈进怀里,颓然道,“我只怕你一人回去被他劫道,却未料到他胆敢在王府门前放肆,是我失策了,对不住你。”复又问起缘由,毋望只得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他无奈捏了捏她的鼻子,“瞧瞧,不听我的吩咐惹出这些事来,下回还敢不敢?”
毋望将脸靠进他颈窝里,贴着他温热的皮肤才觉得安全些,嗫嚅着,“再也不敢了……他头里还说过两日要打发人来接我,这可怎么好?”
他忽而冷笑,“那他连我一道接去也使得,左不过多加副碗筷,高阳郡王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毋望蹙眉道,“什么时候了还打趣?”
他撇转头,阴鸷一笑,“他只管来试,我定叫他后悔来这世上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