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下意识地躲进身边大槐树的阴影里,一直等到那人从树上跳下来与将离说笑着走了,他才慢慢地走出来。他的内心裏涌起惊涛骇浪,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西贝货是什么东西变的?
“哈哈,乐生,你看到了没有,他刚才那个惊讶的表情,够本魔神当乐子消遣几年啦。”
身侧槐树的树枝上,拂姬坐在云雀的背上抚手大笑,“好极好极,现在你可知道了,她现在想要什么便有了什么。在这梅坞她虽是奴仆没错,可不必给人卑躬屈膝,也不用看天帝那乌龟王八蛋的脸色,更不用喜欢一个人还被那人废了手。要是你,你走不走?”
杜蘅只觉得有根刺往心肉里钻得生疼,那些做过的事他很后悔。可后悔了又能如何,做了就是做了,好在将离还在,他还可补偿给她。
他拙劣地反驳,“那个人虽然像我,但并不是我!”
“那人当然不是你,你哪有他好?”拂姬那不屑藏也藏不住,又颇得意地翘起大拇指,“不过啊,那个说是你也没错。毕竟那副白骨架子是我让乐生特意跑了趟凡间,从雁丘都城里的皇陵里拿出来的,给他生了血肉送给将离,省得那孩子整天抱着膝坐在门口瞪了俩绿森森的眼珠子,怪可怜的。不过啊,说来也怪,不过是一具肉壳子竟然在将离的呼唤下有了自己混沌初醒的意识。他的命是将离给的,他是懂得对将离好的杜蘅,而不是给她一刀的杜蘅。将离笑得那样纯真快乐的样子,也属于他才公平。”
拂姬看着那张困惑的美丽的脸,毫不留情地击垮他脸上那强撑着的漠然,她说:“那个杜蘅不是你,但你,已经不能取代他了。”
是啊,那样的笑,将离原来也是会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其实本也没几年的事情,将离十一二岁的年纪。他以为她看不见自己,就睡在她的床侧。那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姑娘怎么那样喜欢自言自语,边说边笑无比热闹,就像凡人说的得了疯病一样。可他却很喜欢听。那时的将离守着他,是既满足又快乐的吧。
那时,他是将离不可取代的人。
可现在,将离身边却有了他不能取代的人。
杜蘅慢慢捂住胸口,他的心,现在真的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