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气得要命,将缩在青萱身边的将离扯过来,一巴掌扇下去,“本公主不仅要骂还要打她!皇姐尽管去告诉母皇啊,看母皇会不会因为这个贱种降罪于我!”
类似这样的戏码几乎隔上几天就会上演一遍,青萱虽爱护将离,可她总不能十二个时辰都跟着她,所以她身上的大伤小伤从没断过。伺候她的宫女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叫三公主出身不好呢?不过将离从不告状,自己回去抹点化瘀的药膏便像没事人一样。好几次杜蘅趴到她的脸上想看看这小东西哭了没,可她的眼睛里永远是一潭纯净的碧波,好似能看见自己似的。
其实……做守护神真的是一件很寂寞很无聊的事。
杜蘅不喜欢住皇族供奉麒麟图腾的神殿,每日就睡在将离的床上,因为将离在没人的时候总是自言自语。这个小孩上辈子怕是哑巴,所以这辈子有说不完的话。杜蘅从小都喜欢一个人待着,来到凡间却喜欢听人说话,这样让他觉得反间的几十年没那么难熬。
偶尔杜蘅会想到莫嗔的话,人心,隔着一层肚皮臭不可闻。
他心想,鬼话。
直到有一天,他恍惚中感觉到有柔软的指头擦过自己的双唇,他先是闻到强烈的血腥味而后胸膛里刺痛,灵魂似乎被一根细细的线捆住,他越挣扎越紧,睁开双眼正对上将离那双兴高采烈的祖母绿的眸子。在意识丧失的瞬间,杜蘅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直是能看见他的。
再次醒来守在他身边的是青萱,杜蘅试图冲破灵魂的束缚,却发觉那条血线已经勒进了灵魂里,他无法催动法力,已经和凡人没什么不同了。
“不要恨将离,她年纪小不懂事只想留住你……”青萱急急地说,“我已经教训过她了,还请麒麟神您不要怪罪于她。”
自己怪罪不怪罪有什么关系,躺在床上看了会儿帐顶,张口问:“她一直能看见我?”
“将离好像从小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你不怕我?”
青萱反问:“你是我雁丘地麒麟守护神,我为何要怕你?”
也是,杜蘅想,他是来做守护神的,又不是来害人的。家主只说让他守护未来女帝,也没说若是被要守护的人加害了要怎么办。他思来想去也没个主意,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不好,总比每天连个说话的都没有好一些。
不过他的确厌恶将离,才十三岁的孩子为何有那么重的心机,用自己的血来养百种毒虫碾碎后淬在他的唇上。这种凡间邪恶的锁魂之术,她竟能用得那么熟练。
“如今我这个样子有能奈她如何?算了,我不追究,也不想再理她。”
杜蘅擦了擦嘴唇,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肮脏可恶的东西。
青萱舒了口气,眼睛温柔地眯了起来。这个温柔端庄得像一朵白云的女子已经温暖了他的心。
她说:“你可以叫我青萱。”
杜蘅正视她:“我叫杜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