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自家的竹屋,玉龙莲正在露台上远眺,手边有酒,就像今晚的月亮和昨日没什么不同。
“你回来了。”
“我哥哥呢?”
玉龙莲转脸,漠漠地看着他:“你是狐仙,你找哥哥当然是去狐隐山。”
解忧红着双眼,强烈的悲伤和恐惧让他颤抖地险些站不住。玉龙莲的冷漠、玉竹青赶他走时的眼神,还有那片焦黑的竹林,他已经猜到了,玉竹青不在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
这句话他问了无数次,可得到的回答都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可你多厉害啊,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害死玉竹青。
直到雷火散去,翠竹谷的天空重现清澈湛蓝,那片焦黑的土地上,只好好地矗立着一根竹子。那竹子枝繁叶茂,下垂的叶尖像极了他那总是满不在乎看人的眼角,骨节分明的竹枝也与他消瘦雪白的指节如出一辙。
这诡异的竹子让所有的竹精都不敢靠近,只有解忧踉踉跄跄上前,跪抱着竹子嗷嚎大哭,眼泪渗透进焦黑的土壤中。刹那间,静静的竹枝间像苏醒般冒出一簇簇的红白相间的花穗,高洁似花萼,簇拥着长长的绯色花蕊。
解忧惊讶地看着这开花的竹子,可片刻后,满眼美到极致的竹花迅速地衰落下去,地上如雨般落下了一地的红色竹米,而后开过花的竹子迅速变得焦黑,轰然倒塌,成为一堆焦黑的竹灰。
竹精们挖开那片土地,赫然看到玉竹青的竹根,已枯萎的红色竹根上缠绕着无数白色细小的根须,那些须像寻求庇佑般依偎着它。竹根躲过雷火之刑还依旧生机勃勃,只要一场雨过后,这片本该几千年寸草不生的山头,又会重新长出亭亭新竹。
玉龙莲静静地看了片刻,只说,不用挖了,埋了吧。
君当如竹,风过不折,雨过不浊,一生一花开,不争平生之荣辱,愿付辉煌于一瞬。
“世上最锋利的东西竟是人心。”解忧持着酒,像是哭,脸上却又是一片淡然,与玉竹青对月饮酒时相似的神情,“情到深处转为薄,磨成一把双刃剑,只有无情才能躲过。”
狐仙心绪大起大落,又喝多了酒,瘫倒在案上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