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游儿惊喜异常,捧着他的小脸揉了揉,“你也做错事,被你家主人扔到这穷乡僻壤来啦?”
白鸳鸯一团可爱地碰碰游儿的额头,“才不是呢,师父带我出来玩。”
游儿这才看到白清明,与以前一样姿容秀丽,优雅可亲,不觉有些羡慕起这只猫来,叹气地拍了拍白鸳鸯的光屁股蛋,惆怅道:“你倒是吃香。”接着从地上爬起来,不情愿地行礼,“小白老板,我主人不要我了,你若是看我碍眼,把我赶走就是。”
白清明看他这委屈的样子,笑得一派温柔可亲,“师兄哪舍得不要你。他若真不要你,你跟我回风临城就是,我们鸳鸯正缺一个搓澡的。”
若是以前,游儿肯定是要去跟他拼命的。小爷他在醉梦轩也是没人敢惹的一霸,到了白清明这裏就成了伺候人的。游儿想起如今寄人篱下连个撑腰的都没有,一时间又怒又委屈,抱起地上的书简,哭着跑了。
白鸳鸯心思单纯,听不出他的游儿哥被师父欺负了,呆坐在廊下。
画师之前看多了白清明挤兑人,也不觉得新鲜,只对这光屁股的黑猫觉得诧异,“小人从前以为妖怪变身都是穿着衣裳的。”
“鸳鸯还是小孩子,能熟练地变身已是不易。”白清明问,“我师兄家的狐狸怎么在这裏?”
“大白老板来信说,游哥儿顽劣,烧了他的书房。咱们铺子建在湖上不怕火,让他来思过。”
白清明轻笑一声,“也就你老实,信他这种鬼话。”
画师知道他们师兄弟的渊源,不做回应,只是笑。
九十九桥镇的锦棺坊只做寻常寿材生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是规矩。
一大早画师开了店门,白鸳鸯是小孩的性子,初见了游儿只顾着玩,黏着不愿分开。白清明一个人出门去了。锦棺坊在九十九桥镇能落脚,都是亏了柳家的照拂,他既然来了此地,自然要去登门拜谢。
柳家的宅院在镇子西边的竹林中,镇子虽不大,但是以白清明的脚程,也要走上半个时辰。出门时还有些许的阳光,刚走过几座桥,竟下起霏霏细雨来。一时间极远处悬崖上倾泻而下的银瀑与空蒙的山色融为一处,好似仙山秘境般。
这时一个模样精致的少年撑着把朴素的油纸伞,背着个海草编的竹筐,筐上挂着个铜铃,一路叮铃铃地走来——看样子是个卖伞郎。
眼看着卖伞郎走近,肤白如雪,目如点漆,五官无一处不是精雕细琢,笑起来嘴角的酒窝仿佛藏着梨花美酒,叫人一看便要醉了。
“公子,天将雨,拿把伞走吧。”
白清明抱歉道:“对不住了,出门急,没带钱。”
卖伞郎一愣,方才抬起眼认真地看了看白清明,又一层层地笑开,“是小人莽撞,这伞就赠与公子,天将雨了。”
“那就……多谢了。”
卖伞郎双手擎上油纸伞,退到一边让开了路。
白清明落落大方地接了,撑着这把赠送的油纸伞走在路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裏默念道,下次出门,一定要看好黄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