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烟的洛阳行,不仅帮牡丹坊赢得了洛阳花会的冠军,同时也使得她的舞技再次名声大噪,为了答谢她,牡丹坊主事秦蜜儿的盛情挽留下,只好在洛阳多逗留了些日子,回到汴京已经是一个半月后的事情了。
一回到点花坊,素巧便向花飘儿汇报了她不在这一个多月里,坊里以及凌殇阁发生的大小事务,听完她的话,花飘儿沉吟了片刻,决定去趟凌殇阁。
下楼的时候,正好碰见撞见刚从外面回来的妙怡,“外面要下雨了,你还要出去啊?”她懒懒地倚在栏杆上,仰起脸问道。
花飘儿闻言往外望了一眼,浅笑,“反正也没什么客人,我出去走走。”
“下着雨出去走走?”妙怡笑得神秘兮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闲情逸致啦?哦,我知道了,你这是要去凌殇阁吧?”看她似乎精心打扮过的模样,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她要去哪里。
花飘儿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知道还问?没事就好好歇着,不要到处乱跑,动不动又跟我叫累偷懒!”
“是——”妙怡故作温顺地答应,继而笑得花枝乱颤,“你还不快走?人家要等急了!”
花飘儿扬手作势要打她,被她跳着躲开,上楼去了。摇了摇头,她款步出了门。
箫逸在凌殇阁的住处,是与其他院落相隔有一段距离的一个独立的小园子,名曰竹轩。半圆形的拱门几乎被门前那一丛挺拔的竹子完全遮掩,园子里的建筑也多半是由竹子建造而成,所以一进院门就能闻到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淡淡的竹子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与其它院子一样,竹园也有着自己的核心建筑,那便是凌雪听竹。说是建筑其实并不十分妥当,确切地点来说,它是一艘停泊在陆地上的竹船,建在园子的最深处,必须穿过一片茂盛的竹林方可到达。此时,它的主人正立在门前,负手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是在等我吗?”一个轻柔的声音自竹林中传出,随后走出一个着粉紫色长裙的曼妙身影,正是花飘儿。
箫逸看着她,嘴边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嗯。”
“真的?”花飘儿秀眉轻挑,一副受宠若惊的娇俏模样,“那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箫逸牵动了一下嘴角,“我听说你今天会回来。”
“你真的很了解我,比我自己还要了解!”花飘儿走近他,一只玉臂攀上他的肩膀,口气里却有着低低地哀怨,她决定来这里只是凭着自己的心意,而他却早就算准了她一回来就会来见他,“那么,为什么不是你去见我?”
认识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种口气说话,箫逸低下头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端倪,她却埋着头不肯看他,“飘儿?”
“我这是怎么了?”抬起脸的时候,花飘儿已然恢复了嫣然笑脸,“快要下雨了,你该不会是打算陪我一直站在外面吧?进去吧。”
她说完便转身进屋,箫逸顿了一下,随后跟上。
“你不问问,我这次去洛阳做什么吗?”花飘儿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斟上两杯茶,闲闲地问道。
箫逸撩开衣摆坐在一边,“想说的话,我不问你也会说。”
“所以说你了解我嘛!”花飘儿对他的不配合投去一个嗔怪的眼色,“蜜儿派人来请离烟助阵洛阳花会,她来到汴京之后从来没有单独出过门,我不放心就陪她去了,顺便看望傲君。”
“傲君她还好吗?”箫逸伸手端起茶杯浅呷着,淡淡地问道。
花飘儿耸耸肩,“她的样子跟三年前比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没什么不好的,不过,我看也绝称不上为好!你也知道,自从昊廷不在之后,她就一直是那个样子了,谁劝都没用!”
箫逸有一刻没有说话。花飘儿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便不做声,直到手中的茶杯见了底,才接着说道:“傲君说,她有迟暮的消息。”
“嗯。”箫逸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到了,“那又如何?”
“什么如何?阁主不是一直让你查他们的下落吗?”花飘儿扬起秀眉,“他们走了这么久了,阁主一直挂念着儿子,你不打算找他回来吗?”
箫逸淡淡地笑了一下,“飘儿,我以为你懂的。”
“懂什么?”花飘儿闻言拧起眉头,“我不认为他们可以躲一辈子,问题总是要解决的,一味地躲避有什么用?他们是亲生父子,还能老死不相往来啊?”
箫逸又是一笑,不置可否。
“算了,反正我已经通知你了,去不去找是你的事情。”花飘儿为自己续上清茶,“对了,我们新接任的阁主如何?”
箫逸抿口茶,“还好。”
“就这样?”花飘儿凤眸大睁,不相信他的评价仅此两个字而已。不过她了解他,能让他说出“还好”这两个字的人,必定有他的不寻常之处!瞬时,她对这位还未来得及谋面的新阁主更加好奇,“我听说他比女子还要漂亮,是真的吗?”
箫逸微微颔首,算是回答。
“连你都承认,想必真的是了!”花飘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比起她呢?”
明白她口中的“她”所指,箫逸不易察觉地颤了一颤,“有过之。”
“真的啊?”因为吃惊,花飘儿不自觉地轻启檀口。她见过他心里的那个“她”,虽然她一直被人称作是可以倾国倾城的美人,但是见了“她”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做美若天仙、不可方物,这世上真的有比她还美的人吗?而且还是个男子?“那我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了!”
看她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箫逸放下杯子,“他今天不在,听说陪天筱回长老院了。”
“这样啊?”俏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那只好改天了。”
两个人的谈话直到暮色西沉才结束,出门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漂泊大雨,箫逸从屋中拿出一把油纸伞,撑开,“走吧,我送你。”
“那我岂不是很荣幸?”花飘儿打趣他难得表现出的温柔,“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