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王看着座椅上,一脸淡然的江笑生,两人半晌都是一言不发。
过了许久,巨木王才说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反?”
“贪恋权势?”江笑生撇嘴笑道。
“非也,我还是来给你讲个故事吧!”巨木王缓缓说道,“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叫作君无夜!”
说话间,巨木王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十来年前。
那是一个香风薰得游人醉的傍晚。
“今日能与君兄在此地饮酒作乐,真乃人生一大乐事!”亭子中央,一张小几对面坐了两人,说话那人正是那位蓝衣公子,嘴唇轻薄,如斧凿一般。正在尝那几上的美味。
“莫兄客气了!”对面那人一身白衣,长发如墨随意披在身后,眉眼清秀,嘴角一个小梨涡,颇带几分女气,却又不做作。
唤作莫寒的年轻公子端起面前的酒盅,轻轻抿了一口,顿觉奇美,然后一饮而尽,吟罢,赞道:“与君兄饮酒,未饮美酒,已有三位醉意,再吟一杯,便醉生梦死,真是痛快!”
“哈哈”那对面的白衣公子闻声突然一阵大笑,“怎能不纸醉金迷?!我在菜里下了‘三日醉’,在酒里下了‘半步倒’,你先是吃菜,再有饮酒,怎能不醉?!”
莫寒脸色瞬间数变,原本白皙的皮肤更加惨白,仿佛薄纸一般,继而透着深深地红晕,如同宿醉一般。
“君无夜,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莫寒已经说不上话来。
君无夜随意甩了甩长发,站起身来,笑道:“你我自然无冤无仇,但你们莫家连同各大家族要除掉夜寂公子,就与我有关了!”
莫寒突然脸色一变,惊道:“你就是夜寂公子!?”
君无夜瞥了他一眼,“不要妄自动真气了!没用的!”
“哼!”莫寒见被他识破了,冷哼一声,“今日,你我饮酒,许多人都知道的,倘若我出了什么事,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哈哈,真是好笑,莫寒,难不成,你现在还想活着从我手里出去?”君无夜轻笑道,看不起这个被求生的欲望冲昏头脑的男子。
莫寒脸色变了数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鼻涕眼泪登时喷涌而出,“君公子,君大爷,求你,求你放小人一命!”
“哼!莫寒,我若是你,便拼死一战,也不会跪地求饶!”君无夜冷声道,突然语气一转,“君某只会吃喝玩乐,这可是郾城都知道的事实呀!难不成你堂堂莫家公子还打不过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莫寒心中念头再次急转,面色一寒,还未起身,双拳轰出,只求一击即中!
君无夜冷笑一声,身影一晃,便躲了过去,手中折扇在他右臂一搭,莫寒只觉千万斤的力道仿佛要压断这只手臂一般。
他不及多想,双腿用力,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不敢多留,便欲转身离去。
“啊”他的面色在一刹那的疼痛中再次变得无比惨白,酒劲药劲仿佛在一瞬间散去,这巨大的疼痛似乎要撕裂他的身体一般!
终于,在巨大的疼痛之中,他的眼神慢慢呆滞下来,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刚才还在饮酒赏景的年轻公子,就这样丧生在风中亭台之下。
原地,一身白衣,卷着一袭如墨长发,随风晃动,说不出的迷人。
他静静地望着眼下的尸体,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仿佛是黑夜里最美的烟火。
随后,他不顾自身气质,突然放声大喊,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来人呐,快来人呐,莫公子被人杀死了!快来人呐!”
第二日。
“君无夜,我家寒儿与你在亭中饮酒,为何你无事,他却被人偷袭重伤!”高堂之上,一位锦衣中年人,看着堂下不动声色的君无夜,怒不可遏!
“莫老爷子,之前大夫已经为令郎检查过了身体,他实在中了‘三日醉’和‘半步倒’这才丧失武功,被人所害!试问,这种令人功力在短时间内丧失的药物,对我,嘿嘿,有用么?!”君无夜盯着莫文山,漆黑如墨的长发依旧披在身后,即使是这危机时刻,也不见他有半分焦虑。
莫文山自问所经风雨,已然半生,虽然之前为儿子丧生,甚感恼怒,但所幸膝下还有三子两女,所以此次他更恼怒的是莫家颜面何存?
突然,眼前这小子的一句问语,竟然问住了他,当年君家的事,他也参与了,君无夜出身武学世家,却手无缚鸡之力,他也有几分责任,种种原因之下,他竟在这小子的眼神之下,说不出半分话来!
“莫老爷,可还有话要问么?!”君无夜做了一个揖,身子却不动,神色不变,“倘若无话,这事官府自会处理,莫老爷只需等够佳音便是!”
说罢,他头也不回,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