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皇上亲赏的,便好生戴着,本宫怎能夺人所爱。”稳了稳神,沈映菡才微微一笑,淡然开口,掩藏心中不快,她指了指一边的椅子,淡淡道:“坐吧。”顾惜吟也不与她客气,谢了恩便自去坐下,眼角眉梢都是奇怪的笑意,望着沈映菡道:“方才在清思殿,皇上与昭仪娘娘,琴箫合奏当真是天籁之音,柳妃娘娘一舞惊艳,如今见了皇后娘娘又是这般国色天香之貌,着实叫臣女自叹不如。”从前天开始,夜清梵便一直说忙,极少见她,原来,竟是与佳人一起逍遥自在。虽然,隐约猜到顾惜吟此话有挑拨嫌疑,可是,她无法控制心底燃起的一团火。“宫中各位娘娘皆是才情极高,早闻皇后娘娘深得皇上宠爱,想必也是一身绝世才艺。”顾惜吟看似语气恭敬的开口,嘴角略带嘲讽的笑意,却泄漏了她的本意,果然,接下来她掩着嘴,低笑道:“若来日臣女有幸入宫陪王伴驾,但愿能得皇后娘娘指点一二。”沈映菡除了一身医术,并未在宫中表演过任何才艺,想必这顾惜吟是打听过了,故意说此话,以取笑她。几不可闻的冷笑一声,沈映菡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十指,淡淡道:“待百花盛宴那日,本宫会尽力一试。”在顾惜吟不以为意的目光中,她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本宫还要去找皇上商议册封名单,顾小姐跪安吧。”听到册封名单几个字,顾惜吟表情终于变得阴沉了一些,目光幽冷的看了她几眼,才俯身行礼退下。沈映菡到清思殿外的时候,正好看见夜清梵手持玉箫,与怀抱琵琶的顾夕颜并肩走出来。气质清冷高贵的皇帝,与端庄大方的妃子,远远望去简直是天作之合,而她站在树下,忽然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沈映菡走没几步,便被夜清梵叫住。这么多人在场,她该顾全大局停下来行礼请安的,可是,双脚却不听使唤,反而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奔逃离。夜清梵诧异于她的反常,眉头微微蹙了蹙,转头交代李七:“去问问,今天什么人去过椒房殿。”“今天不陪你了,朕去看看她。”待李七离开,夜清梵又转头看着满目期待的顾夕颜,淡淡开口,说完也不等顾夕颜说什么,转身直奔沈映菡消失的方向。看着那人匆忙的身影走远,顾夕颜才苦笑着垂眸,无精打采的将琵琶交给宫人,挥退所有人,独自漫无目的的散步。自入宫以来,费尽一切心力保护他所钟爱的女子,筹备百花盛宴不敢有丝毫疏忽,终于换来他愿意陪她到昭阳殿一同演奏新写的曲子,没想到刚出门,那个女子还未开口说话,只是一个伤心的背影,便轻易带走他的人和心。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甘和失望,自心底弥漫开来,她想要那个男人,从少女时代起,能和他在一起,和他相爱相守,便是最大的唯一的梦想,为何今日还未争取,便已自动放手,凭什么?“这个女人不能留,有她在宫中将是极大的麻烦。”浑浑噩噩不知不觉走到极偏僻的一处,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冰冷的女声,顾夕颜一愣,立马回神,躲在一株枝叶浓密的树后,透过枝叶的缝隙,她看见前面角落站着两人。各家小姐中太后极为中意的人选顾惜吟,还有一个背对着她的男人,看他穿着打扮,应该是位王爷,顾夕颜对王爷们并不是很熟悉,一时间也无法看出是谁。“杀她容易,这样的结局是你的身份暴露,入宫也便无望。”那个男人低沉开口,语气中透着些许迟疑,“此次百花盛宴她并未参与,何必对她动手?”“方才她亲口说与皇上商议封妃之事。”说到这里,顾惜吟声音又冷了几分,完全看不出之前所见那种善解人意的样子,反而冷如冰霜,让人不寒而栗,“这女人看起来并不打算让我入宫。”“有这事?”那男子闻言颇为意外,终于踱着步转过身来,看清那人面孔,顾夕颜又是一惊,居然是江王夜清绛,这两人居然勾结在一起?!“与其从此被这个女人挡了入宫的路,不如直接除掉她。”顾惜吟目光幽冷,声音冷酷狠厉,似是非要了那人性命才罢。“本王再考虑考虑。”夜清绛这等心狠手辣的人,不知为何竟对除掉对手的事情,有了一丝犹豫,而这个疑问还未想明白,他的后半句话却让顾夕颜惊得大脑一片空白,“她毕竟是皇后,也是夜清梵心头至宝,杀了她后果难以预料。”他们要杀的人,竟然是皇后,被夜清梵捧在手心的沈映菡,由此看来,今天沈映菡的异常反应也可以理解了,定是顾惜吟去椒房殿说了什么,刺激到她。躲在树后,一直到那两人走了,顾夕颜还没回过神,心中各种思绪翻飞。她入宫的用处是保护沈映菡,可这一刻,她忽然不想再做下去。也许借刀杀人,是个不错的选择。那边夜清梵追上沈映菡,一把拉住疯狂乱跑的小丫头,扯进怀里带到无人的凉亭,才温和的问:“出了什么事?”沈映菡心中正委屈,见了他不由得双目通红,泛起盈盈泪光,抬头委屈伤心的瞪住他:“为什么把玉钗赏给那个讨厌的女人?”“玉钗?”夜清梵一愣,随即便明白过来,微微一笑松口气,无奈道:“母后喜欢她,赏支玉钗不过是为了母后开心。”“我讨厌她,不许她入宫!”沈映菡想起顾惜吟那股子嚣张的样子,便气的咬牙切齿,让她有种小三找上门耀武扬威的耻辱感。夜清梵有些为难的蹙眉,今次待选的女子,这个顾惜吟是太后看中的,若是执意拂逆了太后的意思,一来有违孝道,二来亦是加深太后对她的成见,反而对她不利。“她怎么惹到你了?”夜清梵在凉亭里坐下,让她坐在膝上,伸长双臂揽着她。等了半晌没有声音,他低头看着怀里嘟着嘴,委委屈屈闹情绪的丫头,有些无奈的蹙眉,想了想,只好妥协道:“此事牵连甚多,朕答应你,会仔细考虑权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