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会在洛城待一段时间,要不要和谈,汉皇考虑好,可告知孤。”淡淡丢下一句话,慕容琛便行礼告辞。看着慕容琛走远,夜清梵才招手唤来暗影,淡淡吩咐:“翻遍帝都,务必找回皇后。”慕容琛出了宫并未直接回别院,为了预防夜清梵派人跟踪他,便先到驿馆特意为他安排的住处,换了寻常下人的衣服,才从后门出去上了马车,又绕了两圈确定没人跟着,才回到别院。为了不被人发现沈映菡的行踪,他一直待在驿馆,有几天没见到那丫头,慕容琛下了马车,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到她房里去,这样陌生又失控的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却无法压下满心的期待。远远的便看见小丫头懒洋洋趴在桌子上的样子,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不知几时她已经睡着了。这样冷的天,虽然为了她的特殊体质,屋里已提早加了小火炉,暖烘烘的,可他还是担忧的蹙眉。俯身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笨拙的身子,刚转身怀里的丫头脑袋就晃了晃,缓缓睁开双眼。“你回来了?”沈映菡自从知道他跟祖父的渊源之后,便不再抗拒他的怀抱,反而像信任一个兄长那样依赖他,双臂挂着他脖子,嘴角勾起一个娇俏的浅笑,软绵绵的问。慕容琛眸色幽深的点点头,抱着她到床上想要放下她,小丫头却任性的圈着他脖子不肯放手。对于她突然如此黏人,慕容琛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讨厌,相反他很享受被她黏着的感觉。“怎么了?”脱了鞋上床,懒懒的靠在床头,拥紧怀里明显有心事的丫头,他一手安抚的顺着她的长发,一边柔声问。“你进宫见他了?”小丫头脑袋闷在他怀里,声音也闷闷的,透着些期待和惶恐。“嗯。”慕容琛淡淡回答,眉眼却纠结的拧起,要不要告诉她夜清梵的反应,如果让他们见上一面,有没有可能解释清楚误会,让她重新做回那个开心幸福的小皇后?“他身体好不好?身边人有没有好好照顾他?有没有按时吃药……”小丫头仰头望着他,发出一连串的问题,终于在双眸里的雾气转化为泪珠之前,双目泛红的停下,苍白的薄唇委屈的抿紧。看着她逃避的垂下头,脑袋却因为低泣而一抖一抖的,慕容琛心里也很不好受,在夜清梵面前为了男人的面子和尊严,怎样强硬冷漠都好,但是,真的面对她的伤心委屈,他也不舍得不择手段的分开他们,让她痛苦终生。“他知道你在我手上,以取消和谈威胁我,把你交出去。”沉默良久,慕容琛终是淡淡的叹口气,低声回答。怀里的小人儿似乎被这个消息惊吓到,目瞪口呆半天,才不可思议的问:“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琛摇头苦笑,无奈的抱紧她,却不解释,一个并不昏庸的帝王愿为一个女人,赌上天下,除了爱她太深,还能为了什么?可是,被爱的她却理所当然的不懂。“那……你会把我交出去吗?”沈映菡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低糯的哀求:“我不想回去,那个皇宫太可怕。”他想要点头答应她,想要不惜一切带她走,可是,想起夜清梵说取消和谈时,那种决绝的语气,他只能违心的叹气道:“过两日,我带你进宫。”他不能像她一样任性,亲弟弟的生死还在对方手上握着,两国万千百姓和将士的性命在他一念之间,并且,夜清梵绝不会相信他已把她送回西昭的说辞,只怕不等他带她离开,夜清梵的人便已找到她。所以,无论他怎样抉择,最后的结局,她一样是要见他的。她有听那个人解释的权利,也应该有自主抉择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自己心底那团火已经越烧越凶,在彻底毁了两个人之前,推开她才是最明智的决定。听到他的答案,沈映菡缓缓垂下双眸,卷翘的长睫在眼睑上投出忧伤失望的剪影,原本软软倚在他胸口的身体,也下意识的退开,自行翻身背对躺下,才淡淡道:“我知道了,你走吧。”知道她是误会了,在生他的气,慕容琛有些无奈,低声道:“映菡,不要任性,我这么做是为你好。”“我明白,你们都是为我好,只不过我一个小女人在皇权和江山面前,微不足道而已。”床上的娇人儿冷笑出声,声音也冷冰冰的,叫他心里难受更难堪,“反正我已经习惯,被抛弃。”眼见解释不清楚,慕容琛也懒得多说,再说太多,反而会伤害到她,他并不想单纯的她,知道太多残忍的真相,既然她要误会,那就随她误会好了,至少这样她对自己的眷恋可以少一点。低叹一声,侧身躺下,将闹别扭的小东西拥进怀里,感觉到她的抗拒和挣扎,他收紧双臂,灼热的唇俯首在她耳边切齿吐息:“不想我吻你,就别乱动!”果然一句话出口,小家伙立马老实下来,浑身僵硬的一动不敢动。慕容琛也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抱着她闭上眼休息,眉目间一片疲惫萧索。把她还回去之后,这样充实又温暖的感觉,就会彻底失去,人生头一次体会什么叫做牵肠挂肚,什么叫做心动,明白她口中所说,一个人也会成为自己的全世界是什么滋味,每每拥她入怀的时候,怀里温软充实的感觉,亦让他清晰的体会到他的心,沉浸在这片温柔乡里得到休息。然而,这些都不是属于他的,从一开始就是个错,无论多舍不得,他都必须放手。他的生命中,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触碰。她对他而言,是太过美丽的意外,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自私的将她拉入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大约是感觉到身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近乎绝望的悲凉,小丫头僵硬的对峙一会儿,竟自觉转过身,主动搂住他腰,低声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有很多无奈和不得已,不该跟你生气。”“没事。”慕容琛仍旧闭着眼,似睡非睡的含糊回答,两个字之后,便再不开口,只是将她拥的更紧一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