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备了两碗。”李御医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后果,皇后无事的时候时常会去太医院,皇后对药物的辨识度有多高,他太清楚,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现象,他特意带了两碗药。林谷点头表示药盒子里确实还有一碗药,夜清梵不说话,他便自动走过去,用银针试了无毒端过来。“都退下。”夜清梵接过药,低沉命令,眼睛却直直盯着沈映菡。待两人退出去关了门,夜清梵才看着目瞪口呆,明显被吓傻的丫头,眉心不可察觉的拧了拧,走过去不由分说捉住她的手,冷然道:“喝了,别逼朕用强。”“为……为什么?”他冰冷无情的声音穿透层层魔障,到达她心底,整个人蓦然一惊,暴怒的狠狠盯着他低吼,“方才你还很期待这孩子的!”看着她像头小野兽似得,双眸通红,小脸上的愤怒也几乎要喷涌而出,夜清梵只觉得心痛如绞,却强压下心软与疼惜,摆出一副冷漠无情的神色,咬牙道:“若非为了让你降低防备,你以为,朕何必傻到对一个未出世的胎儿说话?”担心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从而伤到她自己,懒得再浪费时间,夜清梵漠然垂眸,大掌不由分说的擭住她下巴抬起,捏着她下颌强迫她张口,便要将药灌下去。以夜清梵的身手,不想让她反抗的时候,她的一切挣扎都显得毫无用处,闻着那股浓浓的麝香气味,沈映菡整颗心都揪起来,在药汁即将倒出来时,她终于绝望的哀求:“等等。”夜清梵停下动作,却没有收回手,目光冰冷的望着她,示意她说下去。“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艰难的开口,无法想象近段时间一直把她们母子当宝贝一样呵护的男人,会忽然如此冷酷的要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朕从来没想过要这孩子。”夜清梵面无表情,声音宛如锋利的兵刃,带着不可抵挡的杀伤力,毁掉她最后一丝希望,原来,他是真的不想要这孩子,而非她所奢望的有苦衷,可怜她竟还傻的去问他。“你放手,我自己喝。”沈映菡冷静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原本还泪盈于睫的双眸,只剩下漠然和空洞,看他没有放手的迹象,她垂眸淡淡开口:“我的本事根本逃不掉,这孩子是我带她来这世上,请你允许我亲手送她离开。”夜清梵迟疑了片刻,终究被她痛彻心扉的样子,刺痛心底最薄弱的地方,缓缓点头松了手,将药碗递给她。沈映菡淡定的接过去,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碗,缓缓咧开嘴轻笑,身子踉跄的后退,低声开口:“孩子,对不起。”说着话,她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夜清梵要去扶,却终是狠下心,目光锐利而防备的盯着她,以防她再把药碗打碎。心痛到一塌糊涂的夜清梵,根本没察觉到,她膝盖边就是方才那个药碗的碎片,等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小丫头宽袖遮掩下的手,已经摸到碎片抵在颈动脉处,扔了药碗抬头看着他:“我和这孩子共存亡。”“朕不喜欢你用自己的命威胁朕。”夜清梵微微蹙眉,目光依旧冰冷,望着她低沉开口。确切的说,他不喜欢一切威胁到她生命的人和物,哪怕是他的亲骨肉也不可以,甚至她自己也不行。从他决心爱上她的那刻起,她的命,她的一切都是他的,他不放手,谁也没有资格夺走她,哪怕是违背天地伦常,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也在所不惜。“夜清梵,我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好不好,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沈映菡此刻已经无法去计较他的冷酷无情有多伤人,虚软的跪坐在地上,低声哀求,眼泪终是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掉落,她的情绪也撑不下去,完全崩溃的哭着求他:“我可以后半辈子都守在你身边,为你做一切我能做的,哪怕你要其他女人也没关系,求你,把这孩子留给我好不好?”她手里还紧紧攥着碎片,锋利的边缘抵在脖子上,人却不断的朝他磕头。每一声哀求,每一滴眼泪,每磕一个头,都是利剑,直刺他心扉,疼得他全身几乎都麻木。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否则别说后半生,也许,明天他就会永远失去她。“朕不让你死,你就休想杀了自己。”夜清梵低头冷然凝视她,低沉开口,“别做无谓挣扎。”沈映菡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她已经这样求他,他居然还是执意要那么做。被逼到绝处,她咬紧牙关,豁出去一切,神色决绝,拿着碎片的手忽然在另一个手腕狠狠一滑,学的十分漂亮的人体解剖学,让她在匆忙慌乱中,也没有找错位置,准确的避开动脉切断静脉血管。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腕流下来,真切的刺激到夜清梵,他骤然瞪大黑眸,声音又沉冷几分:“为了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你连命都不要了!”“夜清梵,那是一条命啊!是我们的孩子,你究竟是有多狠心,才能对他下手!”沈映菡已经彻底崩溃了,虽然只是隔断静脉,但是因为她伴有妊娠高血压,且因为怀孕,凝血机制比较差,血流的依然很恐怖,而她还有贫血,没多大有一会儿,就脸色惨白,脑袋犯晕。手臂撑着地站起来,她愤恨的望着他,彻底的绝望,他是铁了心不要这孩子,她用死亡来威胁都没有用,再多的挣扎哀求都是多余。扔掉手中的药碗碎片,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任由手被鲜血染红,只是木然的瞪着他问:“随你怎么做,夜清梵,我会恨你一辈子。”她已经放弃反抗,应该马上吩咐御医再熬一碗药的。可是,看着眼前痛到完全崩溃的娇人儿,他却怎么也张不开口,心口像是被谁挖了一个血洞,陪着她一起失血,一起绝望。不等夜清梵再次下决定,沈映菡疲惫至极的身体,已经撑不住,眼前一黑,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行动先过意识,他飞速上前接她入怀,脸色比她好不了多少,抱着她一边往床边走,一边大声喊:“宣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