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鸿眉毛挑了一下,在她对面坐下,才淡淡道:“皇上关心你,当然知道你的情况。”看到女儿脸色骤变,他却又继续说:“你也不用担心,虽然偶尔出现一些不适的症状,不过都是小问题,你和胎儿都没有大碍的。”“所以,皇上也认为,我这些只是小问题,我们母子都不会有事?”沈映菡原本惊喜的心,因为父亲一句话,又快速掉回去,迟疑的追问。“自然是,你不要太疑神疑鬼,不会有事的。”沈修鸿见女儿有些魂不守舍,便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耐心的劝慰。“知道了。”无精打采的应付了一句,她便站起来往外走。沈映菡刚走,夜清梵便从里面一个房间出来,目光深沉的望着那道背影,猜到她会来太医院问,他从椒房殿出来,便直接来找沈修鸿,吩咐他不许讲出实情,看着她失望的样子,他也很心疼,却也没有办法。“娘娘明显是误会皇上了,皇上不让微臣告知实情?”沈修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若是知道原因,他相信女儿一定会原谅夜清梵之前的所作所为,多好的一个解释误会,摒除前嫌的机会,他不明白皇上为何要放弃。夜清梵没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走出去,回了清凉殿,最近两天虽然把事情交给夜清岚和萧音沐他们来做,但还是有不少必须他来做的事,在堆积着,陪了她两天,他得赶紧把堆积的事物处理一下。坐在案前拿着奏折,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夜清梵眸子发冷道:“出来。”潜藏在暗处的黑影应声落地,恭敬的问:“请主子吩咐。”“通知莫淳和凌家容立刻来见朕。”夜清梵沉声吩咐,黑衣人领命退下,他才开始看奏折。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凌家容和莫淳双双出现在清凉殿,并肩跪在地上,等待夜清梵发话。“你没教过她们辨别香料?”夜清梵丢下奏折,抬眸目光冰冷的盯着莫淳质问。“是属下的疏忽,并未教她们这些。”莫淳已经听守在皇上身边的暗影,说了宫里发生的事,自然也知道夜清梵问他这话的用意,不假思索的主动承认错误,“请主子责罚。”“即是如此,便是你的错。”夜清梵淡淡点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着莫淳弹指,只听空气中传来“咻”的一声,两枚龙形飞镖,便先后没入他体内,莫淳身子被震得颤了颤,捂着胸口踉跄了一下,才重新跪稳,低声道:“多谢主子不杀之恩。”“再有下次,她的命就不用要了。”夜清梵冰冷无情的目光掠过满脸震惊的凌家容,残忍无情的嘴角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又挥手道:“退下。”“谢主子。”莫淳被伤,却感激的一再谢恩,一手捂着胸口起身,一手拉住望着他发呆的凌家容,一跃而起,不动声色的离开清凉殿。“你明明教过我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没发现皇后的香炉有迷魂香。”刚到无人处,凌家容便一把甩开他的手,愤愤不平的瞪着他,“有错我自己受罚,不需要你多管闲事。”莫淳没说话,咬紧牙关,一掌拍在胸口,逼出体内的两枚暗器,又自己点了穴止血,才淡淡道:“皇后险些因此丧命,你以为主子若认真怪罪下来,你承担的起?”捡起飞镖收好,莫淳才扭头漠然的盯着她,不耐烦的训斥道:“不想连累我,以后做事就当心些,别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凌家容被他一句话堵得心里难受,却又无法反驳,苍白着脸站了一会儿,冷哼一声,飞身离开。莫淳看着那道迅速消失的身影,静默良久才叹口气,幸好这次皇后没事,否则,他想代她受过,恐怕都不能。顾夕颜有孕的消息虽然已晓谕六宫,但是因为夜清梵的命令,一直不许任何人在沈映菡面前提起,加上她这几天情况太糟糕,身边也没有人敢告诉她此事,别的人因为有萧音沐守着也无法靠近她,所以,直到今日她从太医院回宫的路上,无意间听见宫里的人私下闲聊,才知道,原来,当他费尽心思要杀了她的孩子时,却和另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并且视若珍宝。想起他说的只要她一人,不会碰其他女人,心头涌起一种莫大的讽刺,扶着肚子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她觉得整个人都是痛的,连呼吸都是艰难的。“微臣参见皇后娘娘。”正走着,忽然面前挡了一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她停下,低头一看,竟是身着官服的柳骏,不禁一怔,防备的下意识后退。“起来吧。”沈映菡双手紧紧护着肚子,戒备的盯着他开口。柳骏站起来,目光锐利的打量着她,这就是让他最疼爱的妹妹,恨到咬牙切齿的女人,也是让皇上抛下天下,远赴边疆潜入敌营救她的人,看起来除了长得漂亮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看着她不说话,就吓得脸色发白。不屑的冷笑一声,柳骏随意抱了下拳道:“微臣还要面圣,先行告退。”沈映菡也不想跟他多待,免得出现意外,伤害到腹中孩子,闻言赶紧点点头,转身便走,却又听身后传来冷酷的声音:“贵妃娘娘是微臣自小到大的宝贝,若谁给她委屈受,微臣定不会轻饶。”沈映菡微微一怔,这是在明目张胆的警告威胁她么?堂堂皇后,居然被一个将军如此轻视,那么将来她的孩子又该如何立足,自己一个人无所谓,但是,不能让孩子跟着她一起受苦。微微沉思片刻,沈映菡缓缓转身,娇俏的嘴角绽出一抹清丽明艳的笑,淡然的望着他道:“以强势威逼得来的恩宠,柳将军以为可以持续多久,若一个女人想要的不过是利益交换而来的感情,那么,本宫可以告诉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皇上去爱。”看着柳骏脸色微变,沈映菡收了笑,神色淡然而平静,缓缓道:“告诉令妹,想要另一颗心,唯有以真心交换。说起来,景王和宁远侯也一直拿本宫当宝贝的,想必也不会任人欺辱本宫。”说完,她不再看他,姿态闲淡的转身,扶着肚子,悠游自在的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