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识各种药物,她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药,全是由最强最厉害的打胎药提炼而成,别说一粒,只需半粒,腹中孩子就断没有保住的可能。不过片刻的功夫,肚子便传来一阵阵的剧痛,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绝望,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救下腹中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殿中传出来,听的紫俏一颗心都揪在一起,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孙嬷嬷听这声音,便知道情况不妙,不动声色的转身离开。鲜红的血液,源源不断的从她身下流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衣裙和身下光滑的地板,沈映菡整个人都被扔在地上,所有人都冷漠的站在一边,无情的看着她挣扎,尖叫,哀求。“自作孽,不可活,沈映菡,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仗着皇上宠你,就去勾引萧将军,那可是太后的亲侄子,她岂会容许萧家唯一的儿子,毁在你这贱人手里!”柳依澜因为皇上一直不肯碰她,早就恨极了沈映菡,每日看见她备受恩宠,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而她怀孕之后,隆起的肚子更是极度刺激她。“娘娘,宣太医吧,孩子肯定是没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一边的丫头有些害怕的颤声开口,迎上柳依澜凌厉的眼神,不禁缩了缩头,还是小声提醒:“太后只说打掉孩子,不让要皇后的命。”话音刚落,柳依澜一个耳光便狠狠扇过去,厉声骂道:“贱蹄子,再多嘴就给本宫去死!”“送去冷宫。”柳依澜看地上的血越来越多,也有些看不下去,便转头看着宫人吩咐。马上过来四个人抬起置身血泊中的沈映菡,拉开门出去,紫俏只看一眼就整个人一阵眩晕,飞身扑过去要拉沈映菡,却被人拉住,她挣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抬走。沈映菡昏沉中,感觉自己被扔在一个又脏又臭的地方,到处冷冰冰黑漆漆的,下身的血还在流,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从身体里飞速消失,她想挣扎着起来,想救自己的孩子,可是,仿佛她的生命力也在飞速消失,意识以不可阻挡的速度湮灭在一片血红色里。正在江王府地下牢笼里,审问那两个传播谣言之人的夜清梵,忽然心头传来一阵刀割般的剧痛,整个胸腔都是痛的,他忍不住捂着胸口后退了一步,才站稳。“皇上怎么了?”夜清绛神色怪异的看他一眼,淡淡问。“没事,朕身子有些不适,改日再来审问。”夜清梵缓缓摇头,脸色难看的丢下一句话,转身便快步往外走。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她出事了,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到他已经开始忍不住自责。今日来到江王府,夜清绛就什么都不做,只是拖着他在这地下牢笼耗着,他早就该察觉到异样的,竟然还真的为了两个不足挂齿的刁民,耽搁时间。太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他居然到这一刻才察觉到。刚到门口,就看见孙嬷嬷正拉着侍卫苦苦哀求,心下顿时一凉,飞快的跑过去,他几乎是压着嗓子问:“出了什么事?”“快……快回宫,再迟皇后性命不保!”孙嬷嬷没有过多废话,以柳依澜的性子,又有太后懿旨撑腰,今日不要了皇后性命,是不会罢休,现在根本不是解释的时候。她话音刚落,夜清梵身形一闪,已跃上马,扬鞭飞驰而去。一刻不停的赶到椒房殿,紫俏失魂落魄的跪在寝殿门口,夜清梵心里一紧,推门进去,只看到一摊血,却不见她的身影,攥着拳头想了想,对宫人丢下一句宣太医,就直奔冷宫。看到一堆乱草之中,早已奄奄一息的女子,夜清梵有种灵魂出窍的错觉。仿佛,命已不是他的,心也不是他的,除了痛还是痛。没有任何思考和停顿,他抱起她便运足内力,一路飞奔回椒房殿。沈修鸿已经等在那儿,看见不辨生死的女儿,被皇上抱回来,不禁神色陡变,紧跟进去跪在床边。“救她。”夜清梵咬着牙丢下两个字,便不再说话,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映菡。自始至终,他都不敢去探一探她的呼吸,不敢触碰她的脉搏,生怕结果会是他最害怕面对的那一个。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像这一刻这样懦弱。沈修鸿神色严肃的把了脉,也不说话,起身直奔沈映菡私有的小药房,拿了千年的野参,又迅速抓了几样药才快步回来,将野参切了一块给她含在口中,又把那些药给跟宫人,命她马上熬了拿来。“微臣……要把娘娘腹中死胎取出来,恐有污圣目,请皇上暂且回避。”沈修鸿声音微颤的跪地请求。“救人!”夜清梵暴怒的吼出声,死死攥着沈映菡毫无温度的手,顿了顿才咬牙道:“朕守在这里!”沈修鸿见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马上命人准备东西,先施针稳住沈映菡几处要穴,等宫人将催产的药端来,喂沈映菡喝下,再次给她服了野参,便开始接产。沈映菡失血太多,本就徘徊在生死边缘,又强行催产,整个过程好几次,沈修鸿都摸不到脉搏了,准备放弃,却被夜清梵逼着继续抢救,只能硬着头皮用药施针。真的是个女儿,血淋淋的一团被沈修鸿从她身体里取出来的时候,夜清梵只看一眼,就痛的整个人一阵窒息。将近七个月的孩子,眉眼清晰,具有完整的人形,大约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在母腹中太痛苦,孩子的小手紧紧攥在一起,隐约可见其精致的小脸也皱成一团。惨不忍睹的死胎,让所有人都不敢多看一眼,甚至有人捂着嘴巴忍不住要吐。“马上处理,千万不能给她看到。”夜清梵强行冷静下来,看着林谷沉冷吩咐。沈修鸿还在忙着救沈映菡,情况很不乐观,能用的药和方法,几乎都用了,可是她的身子还是越来越冷,除了中间催产取出孩子的时候,她短暂的醒来片刻,很快就又陷入昏迷。不知道沈修鸿究竟忙了多久,只知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筋疲力尽,却也只是不确定的说:“微臣已经尽力了,能不能醒来,只能乞求老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