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有一个宫女端着一碗清水过来,依言放在桌子上,抬头看了夜清梵一眼,不可察觉的点了下头,夜清梵与她对视一眼,面无表情的转开脸,只是黑眸中的神色却愈发笃定。慕容琛伸手端起那碗清水,和夜清梵一同进去,拿出她药箱里的银针,握着拳头,盯着她的睡颜看了片刻,才走缓缓走过去,动作轻柔的执起她搭在床边的手。夜清梵早已接过清水等在一边,当银针锋利的尖端扎进她指尖,两个男人眉头都是不可以抑制的皱起来,她受一点点的伤,他们都会比她更痛十倍。被迫陷入沉睡的女子,显然并不知道在自己正发生着什么事,更不知,在这背后又藏了怎样的阴谋算计。快速挤了一滴血出来,夜清梵接过她的小手紧紧握住,慕容琛自己也刺破手指。两人都定定的望着水中的两滴血,看着它们慢慢的融合到一起,夜清梵勾了下嘴角,但笑不语,慕容琛瞬间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望向床上的娇人儿。有什么比满心以为会得到的时候,又被逼着失去更残忍的事?给予最大的希望,来不及开心,便是接踵而来的绝望。“你确定要把她留在身边毁掉?”夜清梵丢下那碗水,转而抱起床上昏睡的丫头,胸有成竹道:“朕可以带她走了吗?”脑子一片凌乱的慕容琛,被夜清梵一句毁了她彻底打败,如今,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再也不可能做到像从前那样,像对妹妹一样对她,因为那份感情已再也无法克制。慕容琛转身不看他们,目光放空在雕梁画栋的大殿深处,沉默了良久,才极力的压抑着低声道:“你们走吧。”“不是朕不要她的孩子,而是不能要,她的身体不适合生育,否则很可能母子俱亡。”夜清梵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回头望着满脸绝望的男人,低低的开口解释,“她是朕的命,朕丢不起。”慕容琛身影一僵,片刻后,沉沉的叹息一声,没有回头,却认真的说:“既是如此,就保护好她,不要再她受到同样的伤害。”“这个不用你来教朕,告辞。”夜清梵漠然扔下一句话,抱紧怀里的小丫头,快步离去。就在夜清梵准备带着沈映菡回国的时候,赫连丝蓉趁着夜清梵出门办事的机会,找到沈映菡要求与她私下谈谈。“是不是很奇怪,皇上为什么忽然放手,硬把你推给夜清梵?”赫连丝蓉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挥退所有下人,望着对面脸色极差的沈映菡淡淡开口。“为什么?”沈映菡手指死死扣着坚硬的石桌边缘,强忍着心里的难过问。赫连丝蓉看一眼对面满目委屈的女孩子,一套皇后的行装打扮,真让她觉得刺眼,忍不住的心生嫉妒。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爱闹脾气的小丫头而已,究竟有什么好,竟然让两个帝王都把皇后之位,毫不犹豫的为她留着。一个女人把自己一生的年华,都耗在这幽幽深宫,心甘情愿待在华丽的牢笼里,为的是什么,不就是那个皇后的宝座吗?那么多女子拼了性命都不能靠近一步,她凭什么就可以如此轻松的得到?沈映菡一直望着对面的女人,她太想知道答案,原本还把她当作宝贝,允诺会一生爱她待她好的男人,为何突然以最绝情的姿态推开她,这些天不管她怎么哀求,都见不到慕容琛一面,甚至在他的寝殿门外等了一整天,得到的结果也不过是,由宫人传来一句,皇上说,回你该回的地方去。问夜清梵,也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淡淡回答,你的离开是对他最大的成全。毕竟朝夕相处那么久,对慕容琛不舍是一定有的,而她要弄清楚一切的最大原因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个人究竟是承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和痛苦,才会如此狠心的要她走,不管彼此是否相爱,首现,她不能允许任何人为了她,独自一人痛苦,就算要痛,她也必须亲自承担。“先看看这个。”赫连丝蓉把一个本子放在她面前,单看早已泛黄的纸张和墨色早已淡化的字迹,就知道这本子年代久远,而赫连丝蓉是从一个锁着的盒子里拿出来的,可见是极其机密的东西。沈映菡不解的拿出来看,居然是十八年前,西昭后宫的一段秘史,十八年前的裕妃生下一个漂亮可爱的公主,因其母是皇帝最宠的妃子,且这孩子又被太子宝贝一样护着,故而刚出生那孩子就成为整个后宫的焦点。只是几个月后,不知为何,身体一直健康的小公主却忽然夭折,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预兆的暴毙,更奇怪的是,当时的皇帝慕容禹博,竟下令任何人不许查泄露此事,也不许人查。“你就是那个公主,当今我西昭皇帝同父异母的妹妹。”赫连丝蓉看她脸色惨白,双手颤抖的翻到最后一页愣住,便冷静缓慢的开口,明确而残忍的证实她心中最不好的那个猜测,“送你去乾清国是先皇的意思,为的是在敌国埋下棋子。”这本秘史她费了很多功夫,也冒了很大的危险才拿到手,为的就是这一刻,从当事人这里,彻底断了她和慕容琛在一起的希望。单纯的血缘,如今已经很难阻止慕容琛得到她的渴望,否则他也不会那么决绝的赶她走,可是,不敢保证下次她再有危险,再被带回来,那个已经疯狂的男人会不会彻底失控。身为他的妻子,赫连丝蓉不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抢走,更不能让他们明知是十八层地狱,还要义无反顾的往下跳。“怎么会这样……”沈映菡实在受不了这么突兀的刺激,尚在襁褓就被亲生父亲抛弃,从一出生就被当作棋子,为这具身体悲哀的同时,也瞬间冷汗森森,手脚冰凉,差一点,她就答应和慕容琛在一起,两个人险些毁在她的一念之差里。“皇上早在去年到乾清国和谈的时候,就知道你的身份,这次之所以对你表白,是因为他已经管不住他的心,沈皇后,你与汉皇夫妻情深,爱得并不是他,何必执意留在这里毁了他?”赫连丝蓉看见她额头上的冷汗,稍微有点心软,可是想到她所深爱的男人,还是硬下心肠逼迫她,“还是说,你根本就为了夜清梵,故意来折磨皇上,好为你所爱的人除去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