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梵也停下里,转身面对她,静静的望着她,跟着的人都很自觉的往前走一段距离等着。“这条路不好走,朕给你选择的机会,若你此事后悔,朕立刻带你离开这里。”夜清梵似乎看出她的慌乱无措,抬手轻轻抚摸她美丽的娇颜,不顾来来往往的侍卫,俯首用鼻尖轻轻抵着她的,有些懊恼的低声说:“朕已经开始后悔带你来这里了,跟朕走,好不好?”“可能吗?”沈映菡淡淡一笑,仰头望着他,眸中有坚定倔强的光闪过,“清梵,你即说这天下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便不能躲在你背后,等着坐享其成,这条路再难走,只要你在路的尽头等我,我就一定能走到你面前。”夜清梵一双黑眸闪过无数的光芒,内心仿佛拥挤了无数的感情,要破体而出,嘴边有千言万语要说,到头来却找不到一个字眼,可以表达那样的感受,终究只能沉默以对。静默良久,夜清梵沉沉的叹口气,伸长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沈映菡亦用尽全力抱住他健硕的腰身。“听话,无论如何,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什么,哪怕有九分的胜算,也不准你去冒那一分的危险,朕已加派暗影,时刻保护你,即便朕亲自来了,当初你离宫时,朕的话依旧有效,若你不能活着,你的两个孩子,便不再是朕的骨肉。”夜清梵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沈映菡被他抱着,有种他在喋喋不休的感觉,而说起两个孩子,让她本就低落的情绪,又暗淡了几分。“夜清梵,你在威胁我。”沈映菡慢慢从他怀里退开,目光深沉而探究的望着他,声音沉沉的问:“这个威胁的最终目的是为了什么?”夜清梵微怔,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在质疑他对她的依恋和挽留,她不相信他的真心。沉默了片刻,夜清梵才有些无奈头疼的叹口气,双手握着她双肩,目光沉沉,语气也十分无奈:“目的是为了你一旦遇到绝境,能为了两个孩子坚强的活下去,哪怕你在海澄国称帝,不再回去,甚至与朕为敌,只要你还活着,朕便会一如既往的深爱我们的孩子,若你想要他们,朕亦会派人送来给你,映菡,你为朕付出的已太多,朕不希望也不允许你搭上性命。”夜清梵说话向来是言语简短,今日却总是说很多的话,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繁琐,可她自他无奈伤感的神情和不厌其烦的解释中,能够感受他的真心和诚意,也许他送她回来,并非全部是为了利用。想到这里,沈映菡不禁有些伤感,从前那样心无旁骛的爱他,相信他,甚至崇拜他,下意识中和乾清国的百姓一样,默默将他敬做无所不能的神明。凡是只要是他做的,她总认为是对的,一定能够办到。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慢慢的开始喜欢违背他的意思,开始反驳他的一些所作所为,遇见事情的时候,开始担心他是否能做好这件事,是否会力不从心,把他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开始为了爱他,而一次次牺牲自己。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一直望着他,对他的话不予回应,他也不急,只是沉静淡然的与她对望,可那目光里的浓浓爱意,却自始至终未曾减去分毫。“在边疆准备出发去金陵的时候,我曾认定你拿两个孩子威胁我,只为了防止我因自己的身世,而背叛你的一个手段,那时,我以为你不信我,甚至根本不爱我,我们之间,从始至终只是一场你精心谋划的阴谋,你对我所有的爱和温柔,不过是为了将我纳入你亲手编制的牢笼,好让我背后的利用价值成为你的囊中物,夜清梵,那时我真的伤透了心,人生从来没觉得这样绝望过,一次次的吐血,把萧大哥急的团团转,可我竟半分感觉也没有,只是不断的想,就这样死了也挺好,总好过活着,被自己的爱人和亲人,想方设法的算计、瓜分,用自己的满腔热情,去换你们的无情利用,所以,到达金陵之后,我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不想醒来,害怕面对残忍无情的你们。”沈映菡酝酿了半天的情绪,终于豁出去似得,抬起头神色认真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用很平缓的语调,将之前在心里憋了许久的感受都一一讲出来,她总埋怨他不够坦诚,她又何尝对他足够的坦白过。夜清梵只是沉默的听着她的话,没有发表只言片语,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沈映菡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显然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后来沈子俊把我带到外祖父身边,我睡够了,逃避够了,外祖父的医术也刚刚好,逼得我不得不醒来,在沈子俊告诉我一切真相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我有这样大利用价值,就只能给夜清梵利用,若是不能回到你身边,我必须被别人所用,那么我就杀了自己,绝不能让自己成为别人攻击你,最有力的武器。”夜清梵被她的话说的心神一震,在她对自己那么失望的时候,居然还会愿意为了不拖自己后退,而赔上性命,难怪她胆子那么大,敢自己一个人从南宫宇正的山谷里逃跑,想来当时她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幸好,幸好她成功逃出来,幸好自己遇上她,否则,他也许早就失去她了。念及此,心里陡然涌起强烈的愧疚和惶恐,心痛如绞的将她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紧紧按在胸前,他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沉默。“夜清梵,你知道吗,成功逃出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想,我是真的没救了,你那么伤我,我还是没办法远离你,还要想尽办法回到你身边,我好讨厌不争气的自己,那些日子和你赌气冷战,其实我真正恨的人不是,而是我自己。”沈映菡再次深吸气,脑袋在他胸前被他紧紧按着,声音闷闷的传进他胸前里,似是一把把温柔的利刃,割得他心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