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萧若睨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对她说道:“给本姑娘找一间上好的厢房。”
李妈妈见钱眼开,哪里还管得着给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遂忙不迭地堆上笑,屁颠屁颠儿地说道:“这位姑娘,您这边请。”
然,待李妈妈刚为凌萧若指了道儿后,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站住,你摔伤了本公子就想一走了之么?”
凌萧若见来人是那个被自己摔倒在地的人,她眼眸一眯,以迅雷之势抓住了那人的衣襟,力道之大让那人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她咬着牙,冷声说道:“我警告你,姑娘我现在心情很不爽,不要再惹我,否则我便扒了你的皮!”
说罢,将他的身子朝后猛地一推,旋即便上了楼。她说的可是大实话,她现在的心情真的很不爽,谁要是惹到她了,她也管不了医德那档子事了,铁定是往死里揍了。
那人被凌萧若一推,又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幸得有人扶住了他,不然铁定又要摔一个大跟头。
“哼,这臭娘们儿嚣张个什么劲儿?”
“林兄,先莫要急,慢慢长夜,想找机会不是多得是么?又何必急于一时?可不要为了这事废了咱喝花酒的大好光阴啊。”
林兄闻言瞥了瞥嘴,方才愤恨地落座,仇恨的目光一直追随在凌萧若的身后直至她转进厢房之中。
凌萧若入了厢房之后,便倒起茶来,喝了一口又一口,方才解除之前的郁闷。
“哼,东方泽霖,亏你还是个有老婆的人,居然也跑到青楼里来花天酒地。”这个死男人当真可恶,她本以为他是到这里来吃饭的,没想到这艘画舫竟然是一座青楼。
一想到方才她蹦进大厅时的模样,靠!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除了她的景轩以外,男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李妈妈带凌萧若转进厢房之后又忙地下楼去安抚刚刚受伤的林公子,安抚好后大厅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她抚了抚胸口暗自嗔道:“哎,今晚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不然啊,我这老命都要呜呼了……”
“李妈妈如此精明的人怎会呜呼哀哉呢?”当李妈妈还未叹息完时,却听耳旁传来一阵好听的男子声音。
李妈妈闻言眼眸一抬,视线便落在了眼前那个身穿黑色锦衣的男子身上,虽是穿着黑衣,但是那黑衣之上的金线绣织的花样却是能显示出主人的华贵,而他的面容更是冷峻英挺。
“哎哟,我的三爷,今儿是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当真让我这青舫蓬荜生辉啊!”李妈妈掏出手中的香绢儿对着来人扇了起来,想要扫去他一身的风尘仆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胤东的三皇子,已然封为秦王的东方泽霄。
东方泽霄冷着一张俊脸,不理李妈妈的虚与委蛇,他只说道:“不是听说今儿个你这里有雏儿竞拍初夜么?”
李妈妈堆笑道:“是啊,三爷,老身还以为像您这样的贵人会瞧不起咱这青舫竞拍呢。”
东方泽霖唇角扯了一下,冷声道:“准备一间厢房吧,本王今夜闲来无事,便来此逛一逛了。”
其实,对于这青舫,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的府中早已姬妾如云,他又何需跑到青楼里来竞拍一个妓子的初夜,只是,他听人说东方泽霖今夜竟是来了青舫,太子来青舫,这么有意义的事情,他又怎能错过呢?
李妈妈阿谀地献着媚,扭动着身姿带着东方泽霄上了二楼的厢房,东方泽霄的随身护卫也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此时的凌萧若早已喝完茶解完气,一会儿后她便从后窗翻出了厢房,准备一间一间地毯式的搜索东方泽霖的身影。
此画舫有三层楼高,一楼是大厅以及舞台,二楼与三楼皆是厢房,凌萧若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像东方泽霖这样有钱有权有势有身份的人,自然不会坐在大厅之中,那多有辱他高贵的身份啊?是以,她便开始从二楼厢房查找起来。
凌萧若似那蜘蛛侠一般紧紧地贴在船身之上慢慢搜寻着。
她一间间的查探,起初她翻出窗外时,自己隔壁那间厢房没有点灯,待她将左面的厢房搜索完毕时,却见自己隔壁的厢房也亮了灯。
她贴在船身上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朝那间房飞去,然,却再刚刚探起头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欲之?”
凌萧若眸底一惊,迅速撤开身子翻身进了自己的厢房。她有些惊魂未定,伸手想要倒茶却发现茶壶里的茶已经空了。
她起身打开房门对外面的小厮说道:“换茶。”
小厮应声而去,凌萧若关上房门之后回到桌子旁边琢磨着自己刚刚看到的那抹身影。
“欲之那小子怎么会在这里呢?”凌萧若眼眸一蹙,须臾,她又喃喃自语道:“他是泰山派的弟子,到银曜来却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凌萧若没有想到会在青舫遇见熟人,她倒是不怕那个欲之,只不过在泰山的时候她曾在他身上落了毒,也不知欲之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倘若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自己今夜行事还得小心谨慎才是。
因为出了突发状况,凌萧若决定先消消喉咙里的干火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然,还未等来小厮换茶,却从厢房的阁楼阳台处听到厅内一阵女子弹唱的声音传了过来,只听她弹起了琵琶低声唱道:“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欢歌笑语飘上船头;被你牵过的手,揽不住永久,雨过方知绿肥红瘦;欲除相思垢,泪浣春袖;船家只道是离人愁;你送我的红豆,原来会腐朽;可惜从没人告诉我;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若你想起我;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聚散无常,怨谁错。”
女子的声音期期艾艾,带着一份凄凉与萧瑟。凌萧若闻之,心中大恸,她疾步去到厢房的阁楼阳台朝大厅内望去,却见方才还是空无一人的舞台之上已有红色帐幔垂落而下,那红色帐幔之后坐着一名女子,她抱着琵琶,右手缓缓而动,红色帐幔挡去了她的容颜,让她看不真切。
她之所以以极快的速度冲到阁楼阳台上观看是因为她唱的这首歌,对于她来讲太熟悉不过了,这首歌乃是金莎的《相思垢》,这个女子怎么会唱现代的歌曲呢?
“寒江陪烟火,月伴星如昨,可你怎么独留我一个人过……”
当台上的女子唱道这句时,三楼的一间厢房之中,东方泽霖起步去到阁楼阳台,垂眸朝下望去,隔着层层纱曼,他看不清楚台上女子的长相,好看的剑眉微微蹙起,为什么他对唱歌的女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莫非是因着她唱的这句话么?
“聚散无常怨谁错……”东方泽霖低声轻叹而出,眸底有浅浅的伤痕滑过。
“二公子,莫非你也对我们青舫的雏儿感兴趣?今夜可是她的初夜竞拍,二公子也想一掷千金么?”身后,春莺的娇啼莺啭之声缓缓传来。
东方泽霖即刻收好了眸中的神色转回身看向身后的女子,今夜的她穿了一袭浅绿色的薄纱小衫,小衫之上绣着淡淡的荷花,根茎处有银色细线,更衬得她妩媚风华,她的发髻也仅仅是盘了一个坠仙髻,发髻之上带着一朵清丽的荷花,可以想见的,她定是因着自己喜好淡雅而特地穿了这么一身衣服。
“怎么?你不愿我一掷千金?”东方泽霖唇角牵出一抹笑,优雅地说道。
春莺闻言,看向东方泽霖,将心中那抹苦涩压在了心底,这样的男子,是她高攀不起的,他一早便说过他没有心,千万不要沦陷其中,而她,却仍旧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了他。只怪他那双深浓的眼眸太过吸引她的视线了。
看着他唇边挂着的那抹优雅淡然的笑意,春莺的眸底似有热浪袭过,她缓缓向前行去,垂眸拉过东方泽霖的手,将他缓缓带离了阁楼阳台,只听得女子清浅的声音滑过红唇,她道:“不愿。”
凌萧若落座在了阁楼阳台的长椅之上,她凝视着那抹红纱帐幔,听着女子缓缓唱起的曲调,一寸一寸,相思成灰。
“若你想起我,不必抱愧当时承诺太重,聚散无常怨谁错。”凌萧若反复低喃着这样一句话语。
是谁曾在她耳畔说,他这一生,只愿寻得一人,白首不离;是谁曾在花前起誓,要照顾她一辈子;是谁曾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说再也不会放开她的手?可是又是谁,松开了她的手,告诉她,让她找到回去的路,独留她一人苟活于世?
“景轩,既然无法实现诺言,当初的你又为何说下如此重的承诺?”
“景轩,你怎么可以让我独自一个人过活?”
“景轩……”
往昔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度回卷而来,充斥着她所有的记忆,以往那些甜蜜与温馨,此刻却似那毒药一般侵蚀着她的心肺。
她的心,真的好痛!
泪,于无声无息之间,蔓延而下。
此时,坐在隔壁阳台之上正惬意听着曲儿的东方泽霄在听到那间或传来的呜咽之声时,蹙眉问道身后的侍卫:“蓝风,这是什么声音?”
蓝风闻言,颔首道:“像是女子的呜咽之声。”
“什么?”东方泽霄饶是冷静惯了的神情也在这时有些许的崩溃:“怎会有女子来逛青楼?”
蓝风听后,垂首回道:“属下这就去查探。”
东方泽霄闭上眼眸微微点了一下头,须臾,又凝望着红纱帐幔后那一抹妖娆的身影,为何那抹身影看着有一丝丝熟悉之感呢?
他的唇边扯出一抹笑,既然是雏儿,而他又觉得还不错,买回府上做一个琴妓却也是不错的。(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