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秃头男迈克李一开始还没听清楚,就问林逸:“你说是谁邀请你来的?”
林逸就很淡然地重复了一遍,“海百川,海先生。”
霎时,迈克李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他看着林逸,说:“真的是海先生邀请你来的?”眼珠子骨碌乱转,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人进来,说道:“没错,就是我邀请他来的……怎么,迈克,你有什么意见?”
随着话语,海百川笑眯眯地出现在了林逸面前。
迈克李似乎没料到海百川会突然出现,就皮笑肉不笑地对林逸说:“原来真是贵客,恕我冒昧,Sorry啦。”
不知为何,林逸忽然觉得海百川和这位迈克李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按道理说,海百川是老板,迈克李是属下,两人应有上下级的从属关系,但海百川和迈克李两人的神情却充满了耐人寻味的味道。
尤其看见突如其来的海百川,迈克李并没有那种得罪了老板客人的惊慌,忐忑,反而皮笑肉不笑,大有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再看海百川虽然脸上带着笑容,眼睛中却藏着一丝怒容,但这丝怒容却又压抑着不能释放。
林逸觉得古怪,不过马上海百川就又说:“迈克,这位林先生你或许没听说过,不过不久前他在内地和香港画展中大显身手,除了画的一幅好画外,还写得一手好字,更难得的是他的毛笔字师承‘神笔’王铎,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迈克略微惊讶地看了一眼林逸,然后笑道:“原来是个大书法家,怪不得海老板如此青睐有加……嗯,只是隔行如隔山,就算是深得王铎行草精髓,也不一定能够鉴定出王铎真迹的真伪……”
林逸在一旁听得清楚,按照香港话来说,搞什么飞机?难道海老板邀请自己来是为了帮忙鉴宝?
这下还真被林逸给猜对了。
原来海百川与这位公司的首席鉴定师迈克李不和,主要原因,迈克李并不是新世纪拍卖公司的“自家人”,而是佳士得公司空降过来的一颗“钉子”。按照佳士得和新世纪的从属关系,这迈克李就不怎么把海百川这个总裁放在眼里,又自持甚高,认为在这家公司除了自己就没几个真正有本事的鉴定师。
背后有大靠山,又恃才傲物,结果就是在工作中不服从管理,没把海百川的权威放在眼里。
海百川一直都对他有意见,不过却碍于佳士得的面子,还有他本身的能力,不好下手处理他。但是最近海百川实在是忍不住了,私底下培养了一个鉴定师团队,准备把迈克李和他的人替换掉。可是这个迈克李精明似鬼,又无把柄可抓,搞得海百川苦没有办法。
不过最近有了个机会,原来有位顾客拿了一幅明末清初大书法家王铎的行草书,来让新世纪拍卖公司帮忙鉴别上拍。
迈克李一眼就说这幅画是真的,最少价值一千多万,可是海百川私底下询问自己团队,得出的结论却是赝品。
这就蹊跷了。
海百川是相信自己团队的,可是迈克李在鉴定方面的能力又有目共睹,所以谁真谁假谁对谁错就纠结了。
海百川当然希望自己的团队是对的,这样一来就能找借口把迈克李踢出去,即使踢不出去,也能给他降级。但这种“家里事儿”又不能借助外面的力量,免得被其它公司知道后嗤笑。所以海百川就想找一位懂得字画,尤其懂得王铎笔法的人来帮忙鉴别,巧不巧,林逸碰到了。
当然,林逸此时可不知道这裏面的前因后果,不过相信海老板这么大的人物,断不会坑自己。所以也就走一步说一步,在外人看来貌似真的和海百川是一伙儿的,至少迈克李就这么认为。
林逸见此,也就不客气了,说:“我虽然读书不多,练字时间也不长,不过我相信对于王铎大师的真迹,还是略微有些分辨能力。”
自信,超级自信。
不过林逸的自信在迈克李眼里就是过分的自大,还有自不量力。自己这么个高级鉴定师都不一定能够断定的宝贝,你一个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家伙却说“略有研究”,真不知道你这股自信是哪儿来的。
所以对着林逸,迈克李笑了笑,用轻蔑口气说:“是吗,既然海总有意让你这位小朋友露一手,我也就不阻拦了,反倒要看看你的鉴定技术有多精湛……不过,在这之前,我这裏有点小问题,想要先请教这位林朋友……”
海百川见迈克李要给林逸出难题,正要开口拒绝,林逸却笑道:“什么事儿,尽管说。”
“哦,是这样的,昨天刚好有人拿来了几样古玩让公司帮忙鉴定,我看海总对林朋友你这么器重,对于古玩鉴定也一定很拿手了,不如就帮个忙,鉴定一下如何?”
闯关游戏吗?
我喜欢。
虽然林逸自认对古玩鉴定并不是太在行,不过他相信有海百川这个“金手指”在自己身边,再加上自己灵敏的鼻子,也定能顺利过关。
却哪里知道,海百川虽然是经营拍卖公司的,偶尔也喜欢去古玩街淘宝,但对古玩的鉴定,却都是业余的,因此林逸指望他在一旁作弊打小抄,算是打错算盘了。
迈克李见自己计谋得逞,不由嘎嘎地笑了两声。
林逸从没听过有人这么笑,只觉得笑声刺耳,十分难听。
迈克李就拍拍手鼓掌道:“海总,这位林朋友果然是高人啊,只看这勇气就蛮让人敬佩的……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就让昌叔他们把那些需要鉴定的宝贝拿出来了吧。”
海百川脸色很沉静,看了一眼气焰嚣张的迈克李,又看了一眼懵头懵脑的林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拿起内线电话打了过去,“昌叔,把昨天准备鉴定的古玩取出来,嗯,就放在三楼就行,我们这就过去。”
打完电话,海百川扭头对林逸和迈克李说:“走吧,去三楼。”
……
新世纪按公司的三楼实际上是一间防守严密的古玩收藏室。
像很多大型的拍卖公司一样,拍卖行除了上拍古玩珍宝外,还负责寄存很多准备鉴定的收藏品,另外,拍卖行自己也收藏一些珍贵的古玩玉器字画等,等待价格上涨后,再拍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