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虽然还在糊涂,不明白谁要请自己吃饭,却还是慌忙起来,搀扶老村长起身。
老村长也不拒绝,只是说:“年岁大了,起身也不利索,看起来真要入土——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外面又开始飘起雪花,天黑路滑,林逸执意要打了电筒送老村长回去——年纪大了,万一磕着碰着,或者摔上一跤那可了不得。
老村长笑呵呵地说自己没事儿,这村里的路都走了千遍万遍,就算闭着眼了也能摸回家。
林逸却已经找了电筒,搀扶着他出了门。
路上,老村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幸亏有林逸在旁边搀扶,才不至于出事儿。
老村长就叹口气说:“这狗曰的路早该修了,可是修路的款子总是批不下来,造孽啊,自己做这个村长算是白做了,连这点小事都帮相亲们办不下来……”语气中充满了自责和哀叹。
林逸不好插嘴,只能听他说。
老村长就又道:“你记不记得村东头的小军叔?”
林逸想起来了,就说:“记得,小时候我还借过他家箩筐——对了,他是不是出去打工了,上次三叔家办喜宴怎么没见他人呢。”
老村长就叹口气,语气有些哽咽,“死了!”
猛地一下,林逸愣住了。
印象中,小军叔顶多三十来岁,看见谁都热情的不得了,总是笑眯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老村长语气哀痛地继续说道:“去年,差不多也是这时候,小军出去和朋友喝酒,喝多了,然后骑自行车回来的时候,摔倒在了路边的坑道里——那坑道又光又滑,他又醉醺醺的,想爬都爬不出来,就这样,等到天亮的时候路过的人才发现他,那时候全身已经僵硬了。”
“人家都说他喝酒喝死的,我却认为是这该死的路害死他的,如果他能从坑道里爬出来,如果路边能够有围栏,也不至于……唉!你不知道啊,娃子,小军去世当天,他那年迈的爹妈,还有年轻的老婆哭得有多伤心,简直是死去活来——那情景,我到现在还记得。”
老村长不说话了,林逸也不说话。
路上的气氛很沉默。
最后到家的时候,老村长还提醒林逸,明晚的约会可千万不能忘了。
林逸虽然好奇对方是谁,却也没问。
回去的路上,林逸踩着泥泞的村路,心说,也许真的该修修了。
……
第二天晚上,七点钟。
老村长那位朋友请客吃饭的地方却很特别,不是什么外面的大酒店,竟然是村外的一家非常有特色的农家野味菜馆。
这座农家野味菜馆位于冰封的河畔附近,占地四五亩,很是有些规模,周围围着篱笆,院子里搭着大规模的葡萄藤,可惜,如今是大冬天,没有紫油油的葡萄,只有白皑皑的积雪。
别人不知道,林逸却是清楚的很,这种农家乐模式的饭店现在很流行,没想到乡下也这么红火。看起来这个开设饭馆的老板很有经营头脑,已经和城里挂鈎了。
林逸随着老村长进了预定的房间。
只见整个房间的地方并不算太大,一个八人小圆桌,旁边摆放着一台康佳牌的彩色电视机,挂着一台崭新的三洋空调,虽然是大冬天,室内却依旧温暖如春,空调更是呼呼地吹着热风。
再看周围的装潢,就更谈不上什么华丽和高调了,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朴实,干净。
这种地方做的饭菜一般都是一些农家菜和野味菜,最拿手的也是野味,比如说烤山猪,炖野鸡,以及酱爆黄花鱼等。
用饭馆前面挂着招牌上的话来说——经济实惠,好吃美味。
林逸似乎没料到老村长邀请自己吃饭的地方是这裏,老村长却笑呵呵地说:“我认识的那位朋友也是个穷家伙,请不起那种高档酒店,就这种小馆子,小逸你就凑合着吃点吧!”
林逸微微一笑说:“农家菜也很不错啊,现在城里很流行这种吃法,说吃着好吃又健康。”
“呵呵,还是你会说话。这娃进城回来就不一样,见识多了,话也说得好听……小逸呀,等会儿你就随便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反正这裏的饭菜价格公道,也吃不穷他!”老村长很是幽默地说道。
“呵呵,您老既然这样说,那我等会儿可就不客气了。”林逸嘴裏说着,却又道:“对了,您那位朋友怎么还没来?”
就在林逸开口询问时,就听外面有人哈哈一笑道:“我这不是来了嘛!”笑声爽朗,看起来也是个性情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