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再加上文人相轻,在很多场合下,文人的嫉妒心理会让很多人做出一些很激愤的事情。不说别的,在文化圈最多的就是笔墨官司,不管是在报刊杂志上,还是在网络媒体上,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大家斗的不亦乐乎。
但是像眼前这种大规模古书展览会上,有人竟然站出来主动挑衅主办方,并且是这批展览古书的藏家,那其中的意味就不同寻常了。
如果这站出来这人,只是一般的读书人,或者观看展出的普通观众,那么好说,让保安同志把他请出去就好了,可是站出来这人,偏偏很有名堂,也很有名头,他乃是江宁一带少有的藏书世家——朱家的后人,朱梓君。
说起江宁朱家,就不得不提闻名天下的藏书第一阁——“天一阁”。
“天一阁”之所以成为今天的天一阁,既源自范氏十三代的艰苦卓绝的坚守,同时也得益于江宁一批又一批藏书名家的慷慨捐赠,百川归海,凝聚成如今“书藏古今”的庞大规模。这其中,有一位白须长髯、清癯疏淡、气质儒雅的老人,对天一阁藏品质量的提升有着举足轻重的贡献,他就是20世纪在江浙一带收藏界中赫赫有名的藏书家——朱赞卿。
话说这朱赞卿从小酷爱读书,长大后对藏书藏品的流传讯息极为关心,每凡遇到故家藏书散出,他不惜倾囊购之。同时他利用工作之机,往来杭州、上海之间,购买所需书籍。
与一般藏书家专收“经史子集”四部藏书不同,朱赞卿在收购藏书方面往往独辟蹊径、慧眼独具。他广罗博收,名着稿本、读书札记、方志、戏曲、宗教、民俗、音韵等内容,多有所涉,亮点频现。他的藏书,多善本、珍本,为世人所瞩目,这当然是朱先生不惜重金、苦心收求之功。遇到手头吃紧,又有难以舍弃的典籍时,他宁肯变卖家中财物也不放弃,故人笑为书痴。
朱赞卿的藏书中最得其“欢心”的“宝贝”之一,就是万斯同《明史稿》稿本。1934年,沙孟海获悉河南人有部《明史稿》要出售,在甬上藏家间奔走传告。当时,宁波着名藏书楼伏跗室和蜗寄庐两家皆因价格过高而放弃。最终,朱赞卿东挪西借,凑足900银圆买下了这部书。后来,又购得黄宗羲《明文案》手稿,他将两部书放入一个书柜,称之为“句章双璧”(句章为宁波古地名),爱惜不已。随后,《明史稿》经许多着名学者及版本目录学家、书法家鉴定,确认为万斯同的手稿本无疑。在这部书上,万氏编纂明史过程中的选择、取舍、分合、排列等,均清晰可见,因此,它便具有了清修《明史》重要底本的性质。由此可见,这部《明史稿》具有稀见的史料价值,弥足珍贵。
值得一说的还有顾校《仪礼注疏》。跑单帮书贾林云葆常去朱家向朱赞卿“推销”一些古籍和古董。1944年的一天,林云葆给朱赞卿带来了万历二十一年监本《仪礼注疏》,十七卷,六册,书上有大量的批校题跋,并钤有“思适斋”“顾广圻印”诸印。原来,这是乾嘉时期最负盛名的校勘学家顾广圻的校本。黄跋顾校历来是藏书家争相收藏的对象,其文献文物价值不下宋本。
然而,林云葆的要价高得吓人。朱赞卿为了得到顾校《仪礼注疏》,前后历时半个月,往返六七次,以《宁波府志》《四明六志》《奉化县志》《镇海县志》《余姚县志》等作价6000元,又忍痛把房产出典,还搭上了一件大毛皮袄,复出钞币7000元,与易顾校六册,此事终得圆满。
相比于在搜集书籍上的不遗余力,朱赞卿全家生活却相当的节俭,他收入的大部分用于收购藏书藏品。由是别宥斋藏书最多时达数十万卷,朱赞卿成为浙东卓有成就的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文物收藏家和鉴赏家。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让朱家一跃成为藏界名门的却是朱老先生弥留之际,念念不忘他花毕生精力搜集和收藏起来的图书、文物,这些藏品的最后归宿成为他临终前最为挂心之事。而最终,他竟然把这些宝贝全部都捐献给了“天一阁”。
目前,天一阁馆藏的30万卷古籍中,有三分之一来自朱赞卿先生的捐献,另外,朱赞卿先生还向天一阁捐赠了1700余件历代书画、瓷器、玉器、古玩等文物,可以说,朱家实际上成就了如今的“天一阁”,没有朱家的慷慨,就没有“天一阁”的现在。
也正因为如此,作为朱家子孙,历来受到文化界,古书界,以及收藏界的无比敬重。朱家人代表着藏界的最高荣耀,也代表着无私和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