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努力提着耷拉的眼皮，茫然左右看，像在找人在哪儿。

姜望初差点没忍住笑，凑楚未晞耳边，小声说：“你爷爷这戏，可以拿小金人了！”

楚未晞一直捏着她的手不放，听她在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喷洒着，惹得他心中一阵悸动。他扭头看了她一眼，勾唇一笑，低声说：“看破不说破。”

两人都抿嘴笑，嗯，对，老爷子装呢！

他们看出来了，别人没看出来，都很无语，心里还暗忖：老爷子这身子不行了，精神头也不好，就这么坐着说会儿话，人就犯困，怕是没几年活头了。

老爷子好不容易对焦看到两人了，才晃晃悠悠举起戒尺，指着楚仲康，说：“你……”

楚仲康被戒尺一指，哭声骤停，像是被人猛地按下了暂停键一样，他憋得满脸通红，却再也不敢哭出声，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父亲，等待他的教诲。

老爷子说：“你啊，打小就教你，学好三年，学坏三天！我这才离家多久，嗯？学会撒谎了？老实说，拿老大家的东西，是为了什么？”

楚仲康张口想说什么，可老爷子不让他说，自个儿接下去道：“你就是贪！小的时候，你们仨每人一碗汤圆，你吃完了，总馋你哥的，每次都要你哥再让你几粒，为这，你挨了我多少顿板子，嗯？”

“教你多少遍，有本事，自个儿赚去，别总叫人让，挨多少顿板子都学不乖！谁都是你哥？谁都得让你吗？”

“好不容易，你终于知道不拿人东西了，我才放下心，让你暂代家主之位。好么，我前脚刚走，你后脚又去你哥房里拿上了！这回不单止是拿，你还里里外外都搬空了！”

“老大房里还放着个八三年的老痰盂呢，你拿了没？”

老爷子的话，说得众人又想笑又不敢笑，全低着头憋笑。楚仲康和孙佳佳却是被臊得慌，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一辈子别出来算了。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这贪婪的毛病要是不改，哪天被人阴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唉！我老了，不中用了，精神头也越来越不足了，我还能警醒你几回？”

他语气苍凉，像个恨铁不成钢的严父，又像个为子担忧的慈父，说得楚仲康满心愧疚，哭泣着匍匐在地：“爸，我错了。”

好吧，他承认错了，孙佳佳也不能再狡辩了，低着头一个劲儿哭，她也说：“爸，我也错了。”

老爷子又是一叹：“人常说，娶妻娶贤，我本想着，哪怕有一天我不在了，至少有一个贤妻在旁提醒着你，但你不听我的话，给你安排那么多相亲，你都看不上！现在弄成这个局面，你怎么收拾？我罚是不罚你？嗯？”

“罢了罢了，这家主之位，你啊，暂时别当了，回去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有资格管理楚家。让我满意，让族人满意！回去吧，散了吧，我也累了。”

老爷子这句话，让楚仲康和孙佳佳都浑身一抖，楚仲康猛地抬起头，失声喊道：“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定会改的，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将功补过，好好打理楚家，让您满意，让族人都满意！”

孙佳佳也冲老爷子哭喊：“爸爸，儿媳知道错了，请您不要赶儿媳离开楚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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