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好,万里无云。
阳光照入幽州的行宫,斜照在元和殿青砖铺砌的地面上,更照耀在辽主耶律贤和文武百官的心坎上。耶律贤高坐在大殿正中的龙椅之上,俯视着群臣。在座都是像耶律休哥、耶律斜轸这样一等一的大将和重臣,每人面前的桌子上,都堆积着肉山酒海,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耶律贤拿起面前的酒壶,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他持杯在手,微笑道:“诸位,宋人一贯对我大辽虎视眈眈,当今宋国皇帝赵光义更是野心膨胀,无故入侵我大辽州县,此番全赖诸位齐心协力,拼死一战,这才击退宋军,保住我大辽疆土,故朕在此敬诸位一杯!”
众臣闻言也都忙站起身道:“官家,末将惭愧。此番宋军来势汹汹,若非官家洪福齐天,云公子用兵如神,我们纵然力战至死,也未必能击退宋军。”
众人齐齐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随后都把目光落在左边第一张桌后的银袍轻年身上。耶律贤笑道:“云公子,数月前你作为宋国使臣第一次踏上我大辽的土地,便为朕设下了如此气势恢宏的战策,朕那时还将信将疑,唯恐你其中有诈!不料宋军果然被一步步引向燕云,又一步步引到了幽州城下。云公子之才,莫说当今天下举世无双,纵然孔明复生、子房转世,也未必能有这般手笔!”
云子霄微微一笑,道:“官家过誉了,在下算准燕云乃宋军必取之地,赵光义为人又急功近利,故此略施小计。若非耶律沙将军在石岭关大败,刘禹等将军沿路望风归降,韩德让将军故作怯懦,耶律休哥将军及时赶到,赵光义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此战胜利是诸位精诚合作的结果,又岂是云某一人之功!只可惜赵光义虽败未死,仍是大辽的心腹之患,云某更是未能报得杀父之仇,实乃此战之憾!”
耶律贤宽慰道:“云公子,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足智多谋,能掐会算,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报仇!伱我都一心想灭了宋国,无论你何时想出妙计,朕都愿意随时依计行事。”
众将也齐声道:“官家所言甚是,我们随时敬候云公子的妙计。”
云子霄略一沉吟,道:“官家,眼下倒是还有一个机会,但在下没有十成把握。如果诸位愿意,倒是可以一试,只是若吃了败仗,切莫怪云某无能才是。”
耶律贤大笑,道:“哈哈,一计放施又有新计,云公子当真了得啊!你速与众人说来,我们都愿意洗耳恭听。”
云子霄摇摇头,道:“官家,此间人多,恐计策泄露,在下只能告诉您一人。”
耶律贤微微颔首,云子霄见状起身,走到他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耶律贤闻言,笑容越发灿烂了,双眸贪婪的望向西南,似乎对宋国势在必得。
三日后,汴梁二十里外。
浓密的乌云凝聚在半空,遮蔽了汴梁城上高悬的半轮红日,沉沉得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
汴梁已是几朝古都,城外的官道宽敞、平整,笔直的从远方通往城门。此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从东北方天际出现,徐徐的行进在官道之上。队伍中有些人手持长枪,走在外侧,还有一部分人赶着一辆辆满载粮草的太平车,在持枪士兵的保护下缓步前行。
队伍最前面是员身披金甲的老将,他身边紧随着一位银甲长枪的轻年,正是杨业父子。身着紫色战袍的宇文延懿和皂袍大将呼延赞则走在队尾。队伍正中是一位在众人拱卫下的中年,自然是大宋天子赵光义。
赵光义面色苍白的骑在马上,马背每颠簸一下,臀部都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伤口刚刚结痂,此时又被牵扯得渗出血来,鲜血顺着他的臀部流到马背上,原本洁白的鬃毛立时一片血污。
队伍走得很慢,不多时,突然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本能的停下脚步向后望去,宇文延懿和呼延赞更是驳转马头,各持兵刃在手,虎视眈眈的望向马蹄声的来处。
少倾,一位银袍轻年,骑着一匹白马疾驰而来。他全身上下风尘仆仆,像是一路奔驰,未来得及停歇。所有人见到他的一刹那都轻呼一声,因为只有他曾给在场众人心中带来过不同程度的震撼。
赵光义惊喜的喊道:“云通判,你从何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