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之后,王雷在东京的旅社又住了一夜。
这一晚,他睡得很香甜,原因是悬在心中多年的“被发现”的恐惧感终于在今天“破罐破摔”下得到了解脱,晚上睡觉时,不必再做自己被位面主神抓住剥皮拆骨抽魂的噩梦了。至于特洛依计划结束后自己的命运,怎么说也是在六年以后的事了,现在着急也没有用。而在昨夜,王雷最大的收获,除了帮自己的位面除掉了所有的“病毒”外,最大的收获就是他在这个位面收获了“自由”:终于不再战战兢兢,行为处事生怕暴露出自己是穿越者的真相——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只要自己不触到PQ0主神的红线,自己这种被关在玻璃瓶里的蚱蜢,还是可以在“规则允许”的范围里随意蹦跳的。
至于“规则允许”之外的事,王雷现在就算是想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算知道也做不到。
能力很有限的他,从现在起在这个世界,是非常地自由。他可以不去打篮球,不再扮演“篮球部小田”,可以去当个文抄公抄袭这个世界没有小说、电影、音乐,可以做他能做到的任何事。
王雷是在第二天醒来吃早餐的时候,才从餐厅电视的新闻上,得知城户光政死了。他事前通过PQ16主神知道特洛依计划的具体内容,不过他和自己的这位“便宜老爸”实在没有什么感情,对他的死活根本不在意。
身为日本最大的古拉度财团的总裁,身家近百亿,其突然暴毙,自然引发全日本的轰动。而作为该城户光政唯一的法定继承人,城户纱织立刻被推到了媒体和全国的风头浪尖上。
城户光政的安葬、各方权贵的问候、悼丧,应付新闻媒体以及财富的交接、诸多繁忙的事务一下子全压在了城户纱织一个人的身上。
在这非常时期,王雷虽然很想去见纱织一面,却始终得不到机会。忙于应付各方来宾纱织只是派出管家辰巳通知王雷,叫他暂时不要离开东京,继续待在这裏“等候消息”。而城户光政忠心的仆人辰巳,对王雷也产生了一个“美丽的误会”,误以为他真的是城户光政的“亲儿子”,所以对他的态度还算尊敬。
所以王雷就继续留在了东京,只是打电话通知学校的老师说,自己的父亲去世了,暂时无法回去上课。至于死掉的是哪个爸爸,他当然不会说清楚。
整个白天,王雷就坐在当地着名的城户别墅附近的一家茶馆里,一边静静地喝茶,一边则在心裏梳理着昨夜从PQ16主神那儿得到的讯息资料。
当晚十一点,辰巳依城户纱织的吩咐,将王雷悄悄地带进了城户家中。
王雷在灵堂里看到了身穿黑色素服的,头戴一朵白花,正在守灵的纱织。昨天发生了这么多事,爷爷又突然去世,打击接连不断,对于这个年龄仅有十六岁的女孩来说,压力实在太大了。
一夜未睡,又忙了一整个白天的纱织脸上的气色并不太好,脸色略微苍白。王雷看到她时,却觉得她这身素服的装扮,看上去比昨那个傲娇公主的扮相更加动人。
进入灵堂后,王雷先按照日式的礼仪,以儿子对亲爸爸的标准,对着城户光政的遗照进行了参拜。从某种意义上说,城户光政的死,王雷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本来依照PQ0主神制定的剧本,他要三年后才会死,结果王雷为了破局,叫PQ16主神提前运行了特洛依计划,结果他被“按剧本要求”提前丧命了。
王雷走进灵堂后,依照城户纱织事先的吩咐,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就连管家辰巳也不例外。
待王雷完成了拜祭仪式后,纱织拖过边上的一个放在身边,示意王雷坐下。当王雷紧挨着这个现今日本最富有的富家小姐坐下后,纱织用略带砂哑的声音开口道:“你让爷爷早死了三年,我有点恨你,但想到你又让爷爷的九十八个孩子,我的弟弟们躲过了三年后的杀劫,我对你又恨不起来了。”
没等王雷作答,她自顾自苦笑道:“爷爷的九十九个儿子,我的弟弟们,其实全是按需要特意造出来的,哼……这个恶德的PQ0主神编写的命运剧本真是很可恶。”
纱织和王雷一样,同样知道了这个世界的真相,其中也包括她是城户光政的女儿而不是孙女的真相。
王雷低沉地答道:“在我那个世界里,有一部名为《圣斗士星矢》着名漫画,PQ0主神应当得到了这部漫画的全部剧情,而且是漫画版的。百子献祭,是这是部漫画裏面很有名的噱头。他是个拙劣的小说家和艺术家,除了这部漫画外,还把其他的体育类漫画拿过来用,胡乱拼凑之下,在现实中创造了这个世界。”
纱织身体一歪,虚弱地靠在王雷身上,低沉地道:“我也好,爷爷也罢,还有我的九十八个弟弟,我们的人生,我们的存在,全是别人编设好的剧本!不光是我们,日本,中国,甚至整个世界,全是假的。”
城户纱织,外人皆以为是城户光政的孙女,但实际上她是城户光政的女儿,是城户光政这个种马男依“剧本”扒灰,睡了自己的儿媳的产物。
“至少我,小田龙政,或者叫城户龙政,或者叫王雷,我是真实的。”
王雷并不擅长安慰人,他只能说出自己的想法。
“小田君,不,王君,你算是我的第九十九个弟弟吗?”
“基因的角度不算,灵魂的角度嘛……我想真正的小田龙政的灵魂,已经和我合而为一了,否则我身上不会有这个两线者世界的标记。”
王雷边说边顺势搂了纱织的肩膀,同时调整姿势,令她可以较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昨夜未睡,又劳累了一整天,现在的纱织其实已疲惫不堪。
纱织说:“你的存在是一个悖论。”
经过这一天的消化,她现在也理解那天晚上王雷和马伯庸对话的含意。
王雷答道:“但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
纱织又道:“我该叫你弟弟还是该叫你大叔?”
王雷又调整了下姿势,让纱织躺更舒服点,然后答道:“我们现在这种姿势,外人看了,是说是我是金鱼佬变态大叔在调戏少女,还是要该指责你,说你这个十六岁的大妈在老牛吃嫩草?”
“你才是大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