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将全军散走,因为在战略上,来处各地的清军已经将他的大军合围,虽然这个包围圈缺口不少,少数人要逃走不难,大部队行军突围则绝对不可能。
石达开没有走,他既走不了也不想走。
清廷高手上上下下全都死盯着他这名贼首,唯有留于此地,吸引众敌,方才能为分散逃生的部下多留一线生机。
“王雷小弟,你到底是谁?我会落得今日之下场,你三年居然就预见到了……”
自己投降之后,将会遭遇何事,王雷离开前所留的那封信里,已经清晰地向石达开预言过了。
他告诉过他,他会脱离开太平天国另立门户,当时石达开不信,结果王雷是对的。
他告诉过他,他会在清军的驱赶下,四处流动作战,最后入四川,兵困大渡河战败。当时石达开还是不信,结果王雷又说对了。
命运就象是一条长河,每一个个体个人,不过是这条长河里的一个小石块,即使石块事先知道自己会被河水带着卷入大海的命运,他们也无法摆脱这个宿命。
除非有人想把它(他)捞起来。
石达开曾经是有机会的,可是他没有把握住,他放弃了能改变他命运的“遁去的一”。
但是,在面临灭亡的最后一刻,石达开还是为自己的部下做了一件事。
他以自己为诱饵,吸引清军注意。而后先支走义妹,再散走忠诚的部下,其目的都是为太平军留下种子。
三日后,大渡河畔,经过三日布置,来自各地的清军已将太平军残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太平军军营前,清廷从各地调来的高手,足有百位之多,每一位此刻都有恶狼一般,眼冒绿光,盯着石达开这位位居天王洪秀全之下,太平军最大的“贼头”。
生擒太平军二号贼首的泼天大功,谁都想抢一把。此时此刻,最不希望石达开投降,最希望他临时突变的人,就是这些来自各地的所谓“英雄豪杰”。
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当太平军巅盛之时,这些墙头草观望的各地英雄豪杰们,虽然被清廷召来对付太平军,但实际上在战场上交手时,也不过是应付了事,“对得起出场费”已经是很有良心的行为了。
但现在,石达开已是落水狗,谁都想抢着往他身上的扔块石头打一拳,借此瓜分这泼天大功。
锦上添花和落井下石,本质上都是相同的。
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记住你们说的话!”
石达开抬起双手,目光扫过一众围上来的清廷将领。
王松林当着天下英雄之面,亲口保证,不杀战俘之后,石达开降了。
“清廷若是还珍惜自己的颜面,想必不敢加害自己的属下。”
那一刻,英雄一世的石达开,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了。
“将石贼拿下!”
王松林喝令道。
立时,一队侍衞拿出铁枷紧张的围上石达开,若是石达开突然反抗,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莫想跑掉。
令他们庆幸的是石达开果然没有反抗,任由他们铐上铁枷。
咔嚓!
铁枷一锁上,王松林心中大定,顿时面现狂喜之色,狞笑道:“废掉石贼武功!”
“我来!”
王松林身边一名剑客,从马上一跃而起,瞬间临至石达开身前,“唰唰唰唰”瞬间晃出四剑,石达开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
石达开闷哼一声,嘴角泛出一丝血迹,他武功彻底尽废,却强忍着痛苦不倒下去。
“带下去!”王松林冷笑着道。
几名侍衞皆是松了口气,玩味的看着石达开,拉着石达开要走。
“本王自己来!”石达开目光不屑看清军一眼,尽管此刻他已一无所有,却令众清军有股不敢直视的威严,那几名侍衞心中皆生出怯意,竟不敢再碰石达开。
“王松林,记住你与本王的约定!”
石达开冷冷的看了王松林一眼,随即一步朝前走去,仿佛脚筋并未被人挑断似的,在数万清军之中,石达开离去的背影是如此高不可攀。
“大人,那些长毛贼如何处置,难道真的要放走他们不成?”那废掉石达开的剑客目中露出一抹阴冷的杀机,冷声道。
“先将他们缴械,处置他们的事自有总督大人安排。”
王松林撇了那剑客一眼,冷声道。他虽然擒下了石达开,可是心裏却十分清楚自己的地位,处置降军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他是答应不杀降军,但是他的上司没有答应。
在石达开亲自投降之后,太平军彻底失去战意,老实缴械投降,被清军扣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