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们把我塞入一座肩舆,我还是觉得荒谬得不可思议。我的三哥,我那聪明俊雅永远护着我的三哥萧宝溶,病得快死了?
昏昏沉沉地半卧于舆内,感觉侍衞们骑马簇拥护衞着,正一路往山下行去,大约行到山道一半路,肩舆忽然停下,前方一片嘈杂呼喝,伴着刀刃出鞘的声音,显然是遇上敌人了。
我勉强集中了精神,正要问时,前方传来焦急沙哑的呼唤:“阿墨!阿墨!你在裏面么?”
我忙撩开帘,定睛看去,只见阿顼背着宝剑,却未出鞘,被几名侍衞用刀剑阻隔着,看来落寞而苍白,一双蓝意蒙蒙的眼睛,正踮足向我这边凝望。
忽然发现自己也没想象中那么恼怒。若这次分开,我回惠王府后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准再也见不着他了。
我向侍衞摆一摆手,他们立时散开,让出一条路来,依旧警惕地持着兵器。
阿顼看也不看那些在晨蔼中泛着清冷锋芒的兵刃,大踏步跑了过来,走到帘旁,才站定了,嗓子依然哑哑的:“你……你要走?”
“我……我……”如在梦里的感觉忽然消失,真切的悲伤和恐惧伴着泪水迅速涌了上来。我失声哭道:“他们说我三哥病得快死了……”
“别……别哭!”
阿顼也惊慌般地叫起来,手指笨拙地来擦我脸庞的泪水,粗糙而冰凉的触觉,感觉不到一丝温热。
透过蒙胧的泪眼,我看到了他湿淋淋的长发,湿淋淋的湖色衣衫,如刚从水中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