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轲的浓眉微微一挑,顿了箸瞥我,“不接旨么?”
我敢不接么?
即便我把魏国皇帝的圣旨当成又脏又臭的牛粪,此时也得恭恭敬敬接到手上。
带几分慌乱匆匆跑过去跪下时,只听管密温和道:“皇上有旨,宫人萧宝墨娴德贞淑,敏慧过人,着封为墨妃,望勤谨事君,莫负朕意!”
墨妃……
当了那么多大臣跟前封了我为墨妃……
即便我回到了南齐,这两个字也会如同两滴再也洗不去的墨渍一般,紧紧印在我的脸上。
可那又怎样呢?
肮脏着,还是得活着。
“宝墨领旨……”我颤着声音,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管密俯下身,陪笑道:“娘娘,您有了封号,以后得向皇上称‘臣妾’了!”
“是……是……臣妾……领旨。”
“怎么听来这么勉强?”拓跋轲慵懒含笑的声音自上传来,“大约因为朕游幸在外,不曾预备金册玉印吧?管密,去预备吧,按正式的册妃仪式来。”
不用抬头,我都猜得到拓跋轲此时看来冷静无波的眼神里,有着多么危险的试探。
把指骨握得响起来,甚至那骨折未愈的食指中指被自己捏得锐痛,我终于将委屈含恨的泪水咽下,低低嘀咕道:“没有啊,就是……不习惯。”
管密轻笑道:“皇上不怪你,疼着你呢,快坐回去吧!”
我乖乖地应了,怯怯地觑了拓跋轲一眼。
拓跋轲果然在观察我,此时与我畏怯不安的目光一触,唇角很浅地弯了个弧度,算是给我一个安抚的笑容吧?
只要我不流露出敌意,只要我不显出对拓跋顼的情意,他应该还是很乐意宠着我的。
――把我当成一个树在齐魏两国间的旗帜,高高招摇着,以示大魏今非昔比,已能将敌国尊贵的公主搓圆捏扁,尽情蹂躏。
下面的时间,我真的是如坐针毡,唯一的希望,立时回去,找到个安静无人的小小空间好好哭上一场,把满心的混乱情绪发泄出来。
面对视我为拓跋轲女人的魏国臣子,面对让我压迫得不敢呼吸的拓跋轲,面对用我换了江山安稳的拓跋顼,我实在不知道,我该用怎样的意志,才能克制住自己的言行,不让自己失态!